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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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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亡者森林二(第1页)

趁着战事暂平,法迪抽空去看了在伊斯法罕调养的拉米雷兹。在幽灵谷突围时他失去了一条胳膊,加上入伍之前截掉的双腿,他自嘲自己现在就像个人彘,一块会呼吸的烂肉。按理说他是最有理由申请调回国内的,毕竟立过战功,又负伤在身,即使现在回国,以后的待遇也不会差,但他却果断选择了拒绝,他不想装上义肢在那乏味的高地围城里苟渡余生,光想想都会让他觉得难受,他原本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堕落后失去双腿的。最初他以械甲实验兵的名义报名参加了军队,就是为了寻求点不同寻常的刺激,现在只有在军队中他才有作为人存在的感觉,他是为数不多的没有其它理由只想战斗的纯粹意义上的军人。

当然,法迪此行还有别的目的。a国国内有家公司正在实验一种神经机甲,正巧联军部队受到了敌军巨型机甲的袭击,国防部于是想到了这家公司。这家公司之前就拿过国防部的研究经费,只是一直末做出令人满意的产品,正逢大部分国家在佩尔西亚撤资退兵,国防部本着病急乱投医的精神给那家公司发去了问询函,没想到对方很快就给了答复,表示愿意给军方提供一具最新的神经机甲做实验,但不保证一定能达到军方的作战要求。因为机甲尚未完善成熟,虽然在ai的操控下表现尚可,但要发挥其全部的性能还需要找到一名合适的驾驶员,而这个驾驶者据对方工程师说最好是后天四肢不全者,理想状态下甚至是没有四肢。法迪马上想到了拉米雷兹,他刚把这个想法跟他提起,没想到拉米雷兹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并且爽快地表示:如果需要,老子可以把剩下的那只胳膊也砍了。法迪大惊失色,连忙拒绝:老家伙你这是要害兄弟背上不仁不义的黑锅啊。然后法迪透露了自己真正的担忧:这倒不是个能不能用的问题,关键是只有一具机甲,也就是说,到时真上了战场,他必须一个人面对敌方的四具机甲,即使配合地面部队,也不一定有胜算,很可能是去送死。

“也就是说这个黑锅还得你来背。”拉米雷兹笑着腹黑道,稍后便打消了法迪的顾虑——如果贪生怕死,他压根就不会来到战场上。法迪没有理会拉米雷兹开玩笑后的坚决表态,还是给了他一段时间考虑,毕竟普林斯的死让法迪心有余悸,虽然他也想尽快打破战事的僵局,但主观上他再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失去任何一位战友了。

每次奥莉维娅来送药剂的时候,达利乌斯都会亲自去接送,如是几次之后,奥莉维娅就表示不再需要他护送了。因为战事需要,上次的入口已经被巡山队改成了哨所,他们不得以换了个新的接应地点。奥莉维娅直接把车开到了森林的另一头,那里是扎格罗斯冷湖的一条支流的下游,沿着溪水溯流而上,很快就能到达其中一个接应点。她已不再需要做实时的治疗观察,只是因为不同疗程之间需要做药剂调整,她偶尔还需要去现场进行细胞采样。

不管见不见甘比希斯,每次来的时候,她都会想到那个叫柴尔德的男孩,想到他单薄的身体还有那神奇的读心能力,就如叔叔说的灵知能力一般。这也是她虽不信诺斯底的教义,但是在心里仍然对它保持着一份敬畏的原因,自打她记事起,她就不止一次见过类似的神迹了。

一次她独自去送药途中,不巧又碰见了那些“大老鼠”。像第一次那样,其中有些老鼠还是会主动上来追她,她想起那个小男孩说的话,便鼓起了勇气,经历了第一次的惊吓,她对此早有准备——随身带了把气爆枪,她调大气弹受力面积,先用电鞭加夸张的表情声音吓唬它们,实在没辙时就朝着带头的老鼠轰一枪,这不会打死它们,但是会把它们震退一段距离,搞得那些小畜牲头晕脑胀,这样反复几次之后,有些老鼠就学乖了,不再主动冒犯。之后她渐渐找到了些窍门,那些粗壮茂密的大树是它们的聚点,只要离得够远,一般碰不到大规模的鼠群。她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专门带点食物去离大树不远的地方逗老鼠,顺便找那个男孩。虽然她给的那些口粮还不够这些老鼠塞牙缝的,但聊胜于无,用来讨这些头脑简单的家伙的欢心还是绰绰有余了。以至于后来达利乌斯看到都觉得不可思议,张着嘴好半天没反应,奥莉维娅为此还颇为得意,其实达利乌斯只是在想:妈的,见鬼了,竟然有女孩子主动去找老鼠玩,一定是我这段时间紧张过头产生了幻觉。

话说常在河边走,难免沾湿鞋,意外还是来了。一次她开车在半途中碰到了巡山队员,幸好她有高地居民的身份证明,巡山队员只是简单检查后叮嘱她“最近有敌军出没,离森林远一点”就放她走了。为了不暴露目标,她只得假装往另一个方向开,后来想了想,干脆把车藏起来走路过去,反正自己已经不再怕那些大老鼠,只要能摸到那条小溪边就行。这样想着她便拿上东西钻进了树林。

但这次显然是她自信过了头,她只知道大概方向,没走一会果然还是迷了路。森林里本就没什么信号,加上她出城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被一个老家伙纠缠了一会,后来又碰到巡查,七弯八拐才绕过来,时间拖得有些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心里难免有些紧张,想着先找一棵大树爬上去观察一下,便冲着目力所及最近的一棵大树奔去。没想到才爬了一点就感到自己是在犯傻,就不说他一个淑女呲牙咧嘴爬树有多难看,放在低地,到处是雾,连附近二三十米的地方都看不见,就算森林地势稍高,也好不到那去,更何况现在已是夜幕降临。好在她运气不算差,才爬了一点就发现不远处隐约有两条车辙的痕迹,她内心大喜,赶紧下了树狂奔过去。

正当她要跨上路基的时候,忽然踩到一坨软塌塌的东西摔了个狗吃屎,她爬起身来定睛一看,吓得拔腿就跑——那竟是一具光溜发白的酮t!她顺着泥路跑了一会,不时回头看,见没什么动静才敢停下来撑着手喘会气。仔细想想,这应该就是具鲨兵的尸体,作为意灵军亲属她也不是没见过这玩意,它可能是被什么动物叼过来的,现在在打仗,这也很正常,只是被弄到这么深的地方躯干还能保持完整也是有些蹊跷。

她抬起头茫然四顾,发现前面树林不远处隐隐有一片萤光,感觉像是从洼地里发出来的,把周围的树干都映成了萤绿色。她想着如果那是巡山队的营地就好了,便怀着忐忑的心情寻了过去,沿着车辙穿出树林,面前是一片长着齐肩杂草的平地。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小心翼翼的向前试探着靠近光源,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心里一阵发毛。但努力镇定下来想想,那可能只是附近的一些小动物,便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等听到一阵低沉诡异的呜咽声传到耳边时,她才觉出不对劲,赶紧调转身来,整个人登时傻眼了,这哪是什么小动物啊,是一堆赤身裸t的鲨兵!

情急之下她抄起气爆枪朝着这些鲨兵猛点,几枪崩出去后她有了些发现,这些鲨兵很虚弱,行动缓慢不说,一枪过去都不见能起来,看着也不像还有人类意识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丧尸。还是在伊巴比伦的时候她就听叔叔说起过鲨鱼人这类生化人种,性情暴戾,没有教养,是g博士培养出来的牲畜。一般情况下,他们不被允许进入高地,只有极少数能保持理性的头领会被特许进入高地靖见祭司。所以奥莉维娅日常也不太能接触得到这类士兵,也许是伊斯法罕被攻破了,他们中的残兵败将才被偷偷的转移到了这里。

这些“丧尸”虽然脆弱,但麻烦的是数量众多,奥莉维娅不得不边打边退,很快就被逼到了那个泛着萤光的洼坑边缘。她转头朝下望去,心里一凉,坑里堆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尸体,大部分被泡在萤绿色的液体里,泛着一阵令人恶心的化学药品的臭味。

奥莉维娅被逼得没了退路,开始频繁使用气爆枪,不一会枪的气体压缩器便出现了热衰,威力大不如前。她害怕得哭了起来,一边后悔自己的鲁莽,一边无力的呼喊着“救命”。她翼望于呼喊能唤醒一点这些家伙潜在的人类意识,或者是出现个什么人来帮助自己——小男孩、巡山队员或是其它什么人都行,要不然她就只能朝那恶心的尸塘里跳了,不是被化学品毒死就是被没有理智的鲨兵撕碎。很快气爆枪就彻底歇菜,鲨兵逼了上来,她还是没有勇气跳进尸塘。想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连恋爱都没谈过,往满是男人味的澡池里跳,不如死了算了。她拿着枪一通乱砸,砸了一会渐渐的感到精疲力竭,被一个倒在地上的鲨兵扯住裤角,仰面倒在地上,其它鲨兵趁势扑了上来,隔着她胸前的气爆枪疯狂的伸长着脖子,面目狰狞的脑袋下是一排锋利的三角型牙齿,只要她稍一卸劲就会噬入她的皮肉。她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噙满泪水的眼里快速闪过一些片断,最后定格在一张如同水洗过的发白照片上,画面里只有两个模糊到看不清相貌的人影

千钧一发之际,她听到几声沉闷的枪响,上方那个压在她身上露着颚骨张牙舞爪的鲨兵忽然没了动静,她赶紧把他推开,看见他脑袋上插了把匕首,随后一个敏捷的身影一把踩断了那个咬在她腿上的鲨兵的脖子,另一只脚踹开伏在她另一只脚边正在啃鞋子的丧尸,接着伸出手要拉她起来。

在微弱荧光的映照下,她吃力地辨认着男人的外貌,他留着利落的短发,戴着猪嘴滤罩和夜视眼镜,从身形上看应该很年轻,虽然他穿着战斗裤和长袖衫,但却不是意灵军的巡山队服的样式。她颤巍巍的搭上对方的手起身。男人拔出插在丧尸脑袋上的匕首收好,转身用枪托顺势敲掉一具扑上来的丧尸,随后熟练的用枪解决掉附近的几个鲨兵,招呼她跟着自己跑。奥莉维娅也顾不上太多,背上医药箱一路跟着男人跑了一会才捂着腿停了下来。

男人发觉女孩掉队了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刚才倒地的时候腿被咬了几口。”

“那我背你吧,我们得先离这个地方。”

男子声音体贴中带着果决,奥莉维娅却局促起来,脸不觉有些发烫,不知道是运动过量还是紧张的缘故,“不不太好吧,你刚救了我,还让你这么麻烦。”

“没关系的,这里现在很危险,我们跑远点再休息。”说着转身把后背亮了出来,奥莉维娅犹豫了一下还是伏了上去。

拉米雷兹的三个肢端安上了新的神经信号收发器,近藤仁一让他测试了几种义肢,他很就能匹配上手。新的收发器增强了神经信号的感知能力,还有新的ai预判功能,才几天时间,他使用义肢走路就和之前穿重甲时差不多了,除了翻滚和精确射击依旧有些困难,其它和常人无异。拉米雷兹很兴奋,仁一却给他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还没做脊神经连接测试呢。”仁一入伍前做过神经机械方面的研究,和法迪一样是个技术兵。

“那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操作倒是不复杂,但是有一定几率失败。”

“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

“唉”仁一手肘撑着桌子双手托腮故作思索,“轻的全身瘫痪,重的直接完蛋。”

拉米雷兹黑着脸说道:“不是吧,你小子是不是故意吓我,昨天还跟我说小菜一碟的。”

“那不是还没到这一步嘛,怕你分心,现在看你活蹦乱跳的,当然要往最坏的地方考虑喽,况且你不是一直吹牛说没问题的。”

拉米雷兹拍着胸脯说道:“那当然,大哥我不是害怕,就是觉得万一这样死了有点不值当罢了。”

“那还不是一样,要不——”仁一把头探到拉米雷兹面前挤眉弄眼道,“你还是别做了?”

“那可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我当年瘸了两条腿还干掉了几个来找麻烦的渣滓,岂是你想的贪生怕死之辈!”拉米雷兹大声驳斥道。

“你看你,我就随便说说,你这么认真干嘛。”仁一讪讪说道。

废话,能不认真嘛,这可是涉及到尊严的事情。拉米雷兹想到刚才仁一一脸鬼祟的表情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了,你个坏崽子,是小队长让你这样说的,对吧?”

“没没没。”仁一赶紧否认,“我也是这么想的呀,这个本来就有风险,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当然也不想你有事。”

“也?果然——”拉米雷兹生起闷气来,“小队长还是不相信我的决心。”

仁一瞥了他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唉,你也别多想,头也是为了你好。”仁一语重心长的说道,“况且就算装好了也还会有别的问题。”

“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