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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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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鱼饵(第2页)

“诺!”

“你……居然放我走了?”白氏最先愣住了,刚想要反问。

一旁王黯虽也不明就里,但他是什么人?副使的位置比安承多坐了不知多少年,明白此时多说无益,每在这里多呆一秒钟就会多一分危险,他狠狠的扯住小妾的胳膊一拽,怒道:“丢人现眼!给我闭嘴!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快跟我回去!”

刘济尚在犹豫,陆吾已经先人一步站在白氏的一侧,行礼做了个请的手势。其余众人低头肃立,皆是一片沉默。安承没有再看王黯夫妇一眼,仿佛从他下令的那一刻起,这两位就已经被请出了这个大帐。他好整以暇的挽起衣袖,在万籁俱寂中斟下了一杯热茶,同时手执茶筅,适时搅拌,茶末上浮,制成鲜白色的茶汤,欣赏片刻后一饮而尽。

王黯知道,那是他刚刚送给安承的点茶。

陆吾替他们掀开帐帘,就在白氏低头经过身旁的一瞬间,他看见了女人脸上的表情,那是如纸一般的惨白颜色,眼神绝望而冷厉,仿佛不是回家,而是去赴死。

等到四人走远,帐内的几人纷纷转头望向安承,没想到安承手脚麻利的出奇,桌案上白气缭绕,已经有了数盏茶汤,显然是请他们喝的。

“你们组十来天就捉了条大鱼回来,很好,你们很有效率。”安承一展长袖,在茶杯上面一抚而过:“喝杯热茶暖暖身吧,这可是王副使刚刚送来的点茶,品质不错。”

安承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帐里没了陆吾,谁也拿不准他的真正想法。益都新军万户府的第一条生存守则就是安承让你做什么事,你最好就做什么事。第二条生存守则是如果陆吾让你做什么事,基本可以等同于安承让你做什么事。

众人乖乖喝茶,向易抿了一口便放在一旁:“没成想王黯前脚给你送了茶,后脚你就把他小妾绑了。”

“什么话?”安承用力磨着茶粉:“那不是你们绑的吗?再说了,谁能想到蹲这么多天逮到的鱼竟然是他老婆呢?”

向易说到:“我们也没有想到,当兵的一般没有机会见到女眷,白氏又机灵的很,当时的情况有点棘手,差点儿让她跑了……”

“除了我们,还没有军官知道王黯的侧室被逮了,我们占了上风。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审她,而是直接把她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表示不清楚。他们跟安承的关系虽好,但到底是上下级关系,中间隔了好几级,整个安字营最了解安承行事风格的人只有陆吾,也只有他瞬间明白了安承放走白氏的意图,因此当安承下令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犹豫就喊了声“诺”。

白氏被绑,又好巧不巧的撞见了王黯。俗话说事出突然纯靠反应,论反应速度整个南军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安承,他早年间常伴圣驾,对皇帝的突然发难都接得住。

安承提示道:“刚才都人赃并获了,这种情况下王黯首选仍是替白氏求情,抛开白氏是否对王黯有真心不提,至少王黯对这白氏必然是发自真心的爱护,对吧?”

“是,刚才老大说要放人,也是王黯着急忙慌的第一个要走。”

“啊!”纪康两个手抱着茶杯啜饮,忽然想通了什么,下意识惊呼了一声。

安承转头看着他,温和的笑道:“纪康,看来你是想到了什么了,没关系,说说看?”

“我……我也是刚才听你们讲话突然想到的,只是个猜测,嗯……若是今晚安大人当着众人的面,就地提审了白氏,王黯大人的面子就要丢尽了,恼羞成怒,护短心切的王黯很可能会不管不顾的搞出点其它动静来……”纪康脸色微红,认认真真的皱眉分析道:“因为王大人的家人是间谍,那王大人自己可能也有嫌疑。”

“哟!你这个小子!”炎修面露奇异之色:“没看出来还有点聪明劲儿!”

“说的很好。”安承抚掌而笑,夸奖纪康道:“继续说下去。”

“……况且没有提审也就没有罪行,谁也没说过白氏是间谍,她自然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王黯大人的情绪已经很不好了,这个时候没必要再刺激他。而且来日方长,惩罚间谍也没必要急于一时啊!”

纪康一番叙述把安承的行为分析了个七七八八,安承带头鼓掌,大家也“啪啪啪”鼓起掌来。

大家一番交流,都抒发着自己的意见。

炎修抚摸着发髻,仅仅在半炷香前,那上面插着的银针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咬着牙恨恨道:“王黯的这个女人是高手,尤其是一手金蝉脱壳不像是中原武技。若不是我们兵分两路,纪康又及时用烟雾弹困住了她,今天怕是要让她逃之夭夭了。说来也是讽刺,陪伴自己这么久的枕边人竟然身怀绝技,而且还是个奸细。恐怕王黯自己现在内心正五味杂陈呢吧。”

炎修“嘿嘿”一笑:“现在想想,老大不愧是老大,让这女的活着被他带走,倒是比让他带走一具尸体更加有趣啊!”

“我选你们四个负责缉捕暗桩,各有各的用处。姜在元射术超绝,可防敌人走脱。你是安字营剑术第一人,又精于隐匿追踪,是缉捕小组的首选,缺陷是容易上头冲动。向易沉稳冷静,有他在你们二人可以互补。我希望你以后能够收敛一些自己的江湖习气,军队等级森严,纪律严明,还像原来一般行事不管不顾,会招致很多不必要的祸事。”

炎修蛇一样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啧”了一声倔强的转过头去,算是听见了。

“我们几位将官平日议事的时候王副使经常提及他这个白氏,言语间多有亲爱呵护,想来是十分宠爱这个小妾。正如纪康所言,你们突然毫无征兆的把她绑了放在面前,已经很刺激他的神经了。如果这个时候再加以审讯,实在不是什么上上之策。”安承盯着桌案上那枚竹筒:“而且将竹筒放在指定的位置待人来取,这说明野外有专门负责取竹筒的接应。”

“而且如果认定白氏就是幻术袭营的始作俑者,我觉得有些牵强了。一介女流,体力有限,不足以完成这么大的幻术布置,军中肯定还有其他暗桩!”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到明天其余暗桩就都会得知白氏被俘,到时候再想抓就难了!我们这就返回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