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丧菊（第1页）

“根据后续的走访，死亡男子为单亲家庭，从小在乡镇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家中几乎没有亲戚来往。”---《案发记录》

透过病房门口的玻璃窗，陈睿看到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的母亲，直接呆滞在了门口。陈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角的肌肉也因为这惊悚的画面控制不住地抽搐，今早刚刚换洗好的白色衬衣，也被一阵冷汗给浸透了。

“妈！”

陈睿一脚踹开门，发疯一般冲进了病房。

“干什么你？一惊一乍地，吓到孩子了！”

病房里，正在喂小雨吃早饭的母亲，被陈睿这突如其来地闯门吓得一惊，手里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爸！你怎么了？”小雨紧张地依靠在奶奶的怀里，用着受惊吓后略带哭腔的声音，小声地唤着陈睿。

“这这是怎么回事？”

屋里的一切看上去再正常不过了，母亲今天已经早早过来，正在陪小雨吃早饭。

陈睿堵在门口，愣愣地站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的画面和刚才自己透过窗户看到的画面不断地在脑子里交替着，让陈睿迟迟无法从刚才的那份惊悚里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呢？”

陈睿看着房间里相安无事的母亲和女儿，已经有些不敢确定眼前的画面是否真实，他一只手死命地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来，希望让自己清醒。

“你在干什么？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奇奇怪怪的？”

母亲走到陈睿身边，摸了摸陈睿的额头，也终于让陈睿平静了下来。

“啊！妈，没什么，我刚才瞟了一眼窗户，恍惚着没看到小雨，就着急进门了。”

“别这么冒冒失失的！”

陈睿没有把刚才的自己看到的东西讲出来。自己本就因为小雨的车祸内疚自责，他不想再给自己的家人增加心理负担，更不想再让家人对自己现在乱七八糟的状态平添担忧，扶着母亲坐回到床边，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剩下在嘴里小声地反复嘟囔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些天压抑的情绪，好不容易因为母亲的出现而获得了些许慰藉，陈睿可经不起母亲再有任何意外了。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一切再正常不过了，刚才的那个画面如果真的发生，陈睿可就真的没法保证自己不会彻底崩溃了。家人是自己最后的底线，陈睿可不希望、更不允许自己的家人再出现任何意外，他已经无力再去承受类似的事情发生。

“可是，刚才看到的是什么？为什么会看到母亲生病的样子呢？真的是自己太累出现幻觉了吗？”

一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小雨的身体恢复情况非常良好，医生在最后一次检查后告知已经无碍，可以准备出院了。

出院的小雨在家休息了两天，单独补习了一下在学校拉下的课程后，便继续回归到了校园的生活。苏冉因为这次事故一直心有余悸，尽管学校到家的距离只有两条街，苏冉还是暂时放下了店里的生意，交由店员照看，自己则亲自负责起小雨每天上学早晚的接送。

而陈睿爸妈这边，因为看陈睿最近状态确实太差，加上小雨刚刚出院需要多加照顾，就决定留下来在陈睿家中住一段时间，陪同小雨的同时，也帮夫妻俩照料一下琐碎的家务。

家中的生活渐渐恢复了日常，可是那次奇怪的车祸却依旧迟迟没有消息：因为陈睿一直坚持自己看到的是一辆红色的轿车，而警方对事件的调查又确实找不到相关的信息，这个离奇的车祸案就这样僵持在了这里。接下来几天，陈睿不时地在当时发生车祸的地点来回转悠，想通过现场回想起更多的细节，但这些行为也只能是一些徒劳，陈睿甚至是亲自来到警局，自己全程亲眼看完了事故路段当天的监控录像，越看越觉得头疼。

一切看上去是那么正常，监控里，那条路上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过红色的车，路边，也确实没有自己当时看到的监控点，陈睿快要抓狂的情绪也终于因为疲惫而彻底崩溃，他坐在马路边，脑袋里错乱地混杂着那些记忆，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组织梳理起这些事件会有什么样的因果逻辑了。

今天的天气有一些阴绵，空气中凝结起来的冰凉水汽，随着呼吸进入身体，也帮助陈睿将脑中的闷热清散了不少。陈睿略显无所事事，独自坐在路边，发呆看着路面，近段时间让人崩溃的遭遇所产生的记忆碎片，就像眼前被风吹积在路边的垃圾一样，纠缠卷绕在自己的眼前。

之前诡谲的梦境，神婆怪异的洗礼，小雨离奇的车祸，还有看到母亲重病在床的幻觉，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这么一股脑地涌到自己眼前，论谁都无计可施。这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承受的了，陈睿也是无奈地苦笑起来：自己现在好像真的开始像个精神病一样了。

这一句自嘲出现后，陈睿突然还是冷静下来，他的神情变得凝重，不得不开始正视一个问题：自己是否真的出现了精神问题了？

几天后的一个周六，生活平稳地进行到此，再没有出现什么变故，小雨的学习进程也步入正轨，用过早饭和家人告别之后，陈睿谎称今天公司有一些临时的事情需要处理，便开车出了门。

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等到绿灯亮起，说是要去公司的陈睿，却左拐进入了另一条并不通向公司的道路：陈睿独自一人，前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