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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三姐(第1页)

第一三二章:三姐王三姐的婚姻从表面上看是女方家有钱有势,真想却是由于梁国体制的原因,被定位商户的王家,比生活贫困的良籍吴家还弱势。有钱有势的王家投入大量的资金,把希望寄托在无钱无势的吴秀才身上,其结果不仅没有让吴秀才对王家感恩戴德,反倒使得吴秀才更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有多大的本事。吴秀才内心狂妄的把自己归类为拯救世人的菩萨,理所当然的认为王家离不开他。其脾气是越来越大,对发妻王三姐的态度越来越差,渐渐的发展到拳脚相加,并不以为然。吴秀才发展成这样,和他母亲吴董氏也是有一定的关系。吴董氏自认为出身大户人家,看不起铜臭味十足商户出身的儿媳妇,可又因为经历过经济上的窘迫,不能不依靠儿媳妇家的金钱支持,于是就从礼教上锉磨儿媳妇。吴董氏相比较于吴秀才父亲还是有些眼光和头脑的,她在迫于无奈与王家联姻时,为了维护儿子的秀才名誉,支持儿子不要王家的商铺,以免儿子背上铜臭气,被人误会吃女家软饭。说实在话,能做到吴董氏这样有气魄的女子,当下还真的不多。她不仅没有平常农妇的蠢笨还颇有计谋。她在儿子成亲的第二日便以“荣养”为由,把吴家管家权交给儿媳妇,使得家庭一切开销全有儿媳妇负责。管家权教给儿媳妇后,吴董氏却从未给过儿媳妇一文钱,不曾想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样的结果是吴家即使光明正大的花着王家的钱,她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儿媳妇伺奉公婆、爱护弟妹。有钱有势的王家在无钱无势的吴家母子俩眼里,就是活该自找的冤大头,谁让王家人求着吴家人花他们的钱呢。而王侥明知吴家母子的行为,还是不得不出钱养着吴家,谁让他想让女儿嫁给士人。如果不是我给王家说了杨家这门亲事,王家恐怕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会一直养活吴家一家人,且还会被吴家人鄙视。纵然是王服有幸娶到一位落魄的官宦人家小娘子,王家商户的身份也不可能改变,王服也没有能力说一声:“把给吴家的钱停了!”

王家没有这个夸下海口的资本。不过话又说过来,停了给吴家的钱,王家是否能收到扬眉吐气的效果?我不清楚,只能拭目以待。我只知道王服之所以敢这样说狠话,是善秀正在操作把他转为自家的部曲。部曲和普通的军户不一样,虽然也是有军籍的,但他们不归军队管,他们是有主家的。他们的身份根据主家的品级而定,不像普通军户那样没有自由,世代为军户,不能做别的营生。部曲依附的主家非富即贵,只要主家愿意放他们,他们就是良籍,妥妥的良家子,不再和军队有任何关系。所以善秀才会许诺王服,只要他愿意去军中锻炼,改换出身没问题。说到底,这也算是制度上的漏洞。估计制定政策的人当初应该是没有想过勋贵会这样做,这就是所谓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知道这漏洞的肯定绝不止善秀一人杨家一家,其他勋贵必定也知道也做过,善秀想必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呵呵,呵呵呵。王服不用隐姓埋名就能拥有良籍是早晚的事,他自然就有了不惧吴秀才的资本。哪怕他的官职不高,仅仅是百户长,善秀放了他的户籍,他也能上吴家把吴秀才暴殴一顿,而不必像现在一样毫无还手之力。当然,善秀为王服这样操作可不是为了让他打吴秀才,所以王三姐被吴秀才打,王服也没有让回门的善秀知道,他还不想拿这些小事去麻烦善秀,显得自己有多笨蛋,事事需要依仗杨家。修理吴秀才的事需要告知三姐,这样的事王服出面就不合适了,王侥主动担起来和三姐沟通的任务。三姐在得知父亲让她娘仨留在娘家时,也知道了另一个劲爆的消息——五姐嫁给了六妹的女婿。她不可置信的质问父亲:“叔(爹),这事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们就这样把我当外人吗?”

声音甚至因为生气而尖锐。她语气的问话就有点不孝的味道了,让王侥听着五分的不爽。他为了长女能嫁个秀才,赔钱赔脸面,叩首作揖,尊严都不要了,女儿不体谅他不说,反倒是认为他不好,让他怎么能高兴。他冷下脸来,阴沉着声音:“三妮,五姐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和董家的亲事虽然没有定成,可怎么说也是走到了定亲的地步,这样的事如果让杨家知道了,她肯定不能嫁给杨承的。”

“还有董家那边。董家啥样你不清楚吗?五姐嫁人的事如果让董家知道了,董家铁定来闹,家里不防着点怎么行,所以才对外说五姐病了回老家。五姐嫁的可是天波杨家,错过了她这辈子再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咱家是你还是我和恁娘有本事能再给她说一门这样的亲事?”

三姐毕竟是他的长女,疼爱非同一般,他还是舍不得放狠话说自己的女儿。三姐想想婆婆娘家人的德行,也知道父亲说的对,可又不甘心家里的事瞒着她,带着委屈问:“那你们准备怎么修理宝孩儿他爹?”

这事王侥当然要实话实说了,不然他也不会找闺女了。儿子修理姓吴的还需要三姐的配合,儿子不懂他可是懂。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使三女婿打了三姐,三姐也未必愿意娘家人对付自己的丈夫。且不说三姐还有一对儿女的牵挂,更是不可能做到像儿子说的合离。假如像儿子说的那样,让三姐和三女婿合离,三姐的一双儿女吴家肯定不会再让三姐见了,三姐为了一双儿女死活都不会同意合离的。儿女是当娘的命,不到万不得已,哪个当娘的也不会丢下自己的儿女,所以他才说儿子说的“不可能”。王侥试探的问:“妮,你跟叔(爹)说实话,姓吴的是不是经常这样打你?”

为了加重效果,他假装已经知道了许多事。诈道:“妮啊,你别以为你不说家里就不知道了,我和恁娘都是过来人,咋会不知道恁婆婆是啥人?她那样的人能教出来啥好人!”

丈夫在娘家打自己,这是一点脸面都不给自己了,三姐正委屈的时候又闻听父亲说知道以往的事,再也顾不得脸面,抱着母亲痛哭起来。王侥浑家陪着落泪,抽泣着恨恨的说:“小服他爹,你一定要为三妮出气,好好的修理修理姓吴的!”

抱着三姐肩头,一边拍一边喊:“我苦命的妮啊!”

妻女这样抱头痛哭,王侥的心头也跟着落泪,更加赞同儿子的提议,断了对吴家金钱的支持,绝不能他养活着吴家全家人,还让姓吴的打骂他闺女。安慰妻女说:“三妮,别哭了,看看把恁娘也给惹哭了,大过年的这样哭不吉利。咱家今年是旺年,恁妹嫁到了杨府,恁兄弟也有盼头了,咱家这是快熬出来了。妮,你放心在家住着,咱家也不缺恁娘仨吃的,养活恁一辈子都行。”

“这次的事肯定不能就这样算了,姓吴的竟然敢在咱家踢你,真当觉得咱家是泥捏的吗?任他捏扁了揉圆了,想咋欺负咋欺负!”

“等过几天开工,我让人去各个铺子说一声,以后不再让吴家人在铺里签账,还有羊肉汤铺的钱也先放在柜面上。既然他吴家看不起做生意的,就别想着再花做生意得来的钱!我不能养着孙子,还让孙子来骂我!”

三姐闻言止住哭声,不可思议的望向父亲。她不能理解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吴家的花销全指望着羊肉汤铺的收入,没有了汤铺的钱,吴家一家子吃什么?这样做恐怕会更惹毛她相公,让她婆婆挖苦她更狠,她更没有好日子过。汤铺是她的陪嫁,就算是当初吴家拒绝写在嫁妆单上,她父亲还是把汤铺交到了她手里,由她打理。后来因为婆婆吴董氏嫌弃她,说她“满身的铜臭气,吴家乃耕读之家,岂能让女眷抛头露面去打理铺子”。她才不得不把铺子交给父亲,由家里重新接收管理。可汤铺的收入却是一直由她拿出来用在吴家的,如果父亲卡住了汤铺收入,吴家怎么活啊?她担忧的问:“叔(爹),这样行吗?汤铺的钱不给家里,他们吃什么啊?相公还说过了年要去啥学上学,束脩还没有攒够呢。”

女儿到这时候了还在担心婆家人的吃喝、丈夫的束脩,王侥直感到心中寒了一寒。虽然明知道女生外向,出嫁了婆家才是她们的家,可现在他要替女儿出气对付婆家了,女儿还不跟他一势,他感觉很失落,心里很难受,甚至有点心疼儿子。儿子这样做是何苦呢?略带不满道:“羊肉汤铺是你的嫁妆,这是不变的,家里不会收回,你放心吧。现在只是把钱留在账上,钱还都是你的,没人会动。只要姓吴的过来赔礼道歉,说他改了,汤铺的钱你还是随时可以支取的,没人管。”

见三姐还是盯着他,一点没有替自家着想的意思,心疼儿子的心又增加了一分,火气也上来了,直接说:“妮啊,不是说不让你支钱,可你也要想想啊,吴家一家人花着你的吃着你的,姓吴的竟然还敢在咱家对你拳打脚踢,你就是能忍不计较,也要想想我和恁娘的感受啊!你现在这样让我和恁娘咋替你出头讨公道?!”

三姐的表现、丈夫的语气,让王侥浑家也开始不舒服起来,毕竟她和丈夫是一条心的,自然能体会到丈夫生气的点在哪里。年三十杨家人替自家女儿出气打砸张家的事,王家出了不少的人,事情经过她是听了一遍又一遍,深感杨家人对自家女儿的维护。现在事情轮到王家身上了,他丈夫肯定也想像杨家那样为女儿出头,但现实反倒是自家女儿先提出来质疑,丈夫怎么能不恼怒三姐的不争气!她教训三姐道:“妮啊,你可别犯糊涂,恁叔(爹)现在可是为你出气才这样做的,你可别恁叔这边为你出气,那边你私底下还给着吴家钱,这样做可是拆恁叔的台,千万使不得。你以后要是再让吴家欺负了,恁叔还咋再为你出头?你想清楚了,千万不能这事上犯糊涂!”

王侥也是怒三姐不争。儿子为三姐的事气成那样,连让三姐合离的话都说出来了。他现在才刚跟三姐说冻结下汤铺的钱,三姐就开始替吴家担忧了,这让儿子知道,以后还咋做为娘舅去给三姐撑腰?况且这次儿子要修理三女婿,绝不是仅仅因为三女婿踢了三姐,更多的应该是三姐这场婚姻里长期积累下的王家和吴家的矛盾,需要来一次了断,就像杨家去打砸张家那样的了断。之前他还没有意识到,刚才他浑家说的几句话,让他猛然想到了这上面,意识到王家出钱养着吴家,吴家还轻视王家,给儿子造成多大的积怨,所以儿子才那样愤恨不平,在今天这时候爆发出来,非要修理吴家。儿子修理吴家如果三姐不配合的话,儿子肯定达不到目的,不仅如此,还会引起自家儿女结仇结怨,姐弟反目,他可不能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想到这里,王侥身体一哆嗦,只感到屋外的寒气从砖头缝里涌进来,一股股的寒气冻的他的心都要结冰了。他调整一下心情,语重心长说:“三妮啊,我跟你说,这次你说啥也要听家里安排,家里让你咋做你咋做。妮啊,咱家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不是叔(爹)吓唬你,你要是这次不听家里安排,以后恐怕再想回娘家都难了。”

怕自己说话三姐不以为然,想了想,他还是威胁道:“乖啊,真不是我吓唬你,你要是不听家里的话,以后别想从家里再拿走一文钱,还有你的汤铺,恐怕也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