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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杯酒(第1页)

交杯酒

这一路有些泥泞,又逢上小雨,等到了地方,黄包车夫整个像泥水里捞出来的。

方茴也没料到,齐郝竟找了一个这么村的地方,连路都没有。她付了车钱,招呼道:你等等,我给你拿条毛巾擦擦。说着上前叩门。

叩了两下,大门开一条缝,有个妇人探出半边脸:密斯,你找谁?

方茴一笑,说:齐先生让我来的。

诶呀,那妇人赶紧来开门,是太太呀!诶呀,今天这样的天气,太太怎么没坐车来?

方茴指指身后,此车非彼车,便宜多了,但也算车吧。那妇人自我介绍:太太叫我陈妈就好。

那陈妈,拿条毛巾给车夫吧,有热水也给一杯,这路遭罪。

诶,好啊。太太也快进去暖和些。

方茴进去一看,是栋两层的小洋楼,前面小小一个花园,中西结合,二楼一个小小阳台朝着大门,比她想得好些。

两个丫鬟给她开了门,喜滋滋地,也叫她太太,然后带着看了楼下客厅、厨房、餐厅、小间室,见她抿着唇点头,又高兴地引她到二楼看书房、卧室,说太太的东西都收好啦,先生还添了好多,看太太喜不喜欢。

她们一个叫阿宝一个叫阿珍,方茴问:你们谁会熨衣服,谁做饭啊?

阿宝熨衣服好,她就把手里的领带给她,要熨得新新整整。阿珍说陈妈是做饭的,方茴就口述一遍菜单,要她记下,今晚做这些,特意说,先生爱吃的。

齐郝添的东西有三大箱,在床脚边码着,方茴过去打开。第一箱,法兰西产的内衣。第二箱,意大利的蕾丝睡衣。第三箱她啪地一下关上了。阿宝和阿珍都还没走,顿时看得脸红透透,赶紧转身跑了。这下子,齐郝之心,路人皆知。

方茴关上门,脱衣服、盘头发,简单淋浴。温水哗哗淋在脸上,她一动不动地,保持在那里。

今天方英的话一点儿没让她想哭,方英算什么呢?病房里的那一幕还不够清楚吗?方家的家主从此要姓齐了,方英还不如改叫齐英,轮到她来笑破肚皮。

但是齐郝会说什么?今晚是他们在这里的第一晚,这里的三个佣人都叫她太太,是他说的吧,是他让她们这样叫的吧?

他选的这样一个僻静的地方,是要把她藏着掖着,又添了轻佻的内衣,是嫌她带来的衣服丑,这屋里的每一间房最大的就是卧室,那是要将她一睡再睡了。

方英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可她不想听那些话从齐郝的嘴巴里说出来。

方英说,她无所谓。齐郝说,她现在光是想想,就觉得要哭。

她怎么能哭?哭了多丑。

姨太太就很少和爸爸哭,总是言和意顺地笑,不像她娘,因为哭得多还患了眼疾。

她不哭。

陈妈做好了饭,都不用喊。因为房子小,饭菜又实在是香,开着窗户、晒着夕阳小睡的方茴,就在这暖乎乎的香味里醒了过来,踢着毛拖鞋下了楼。

阿珍放盘子,转过头见到她,眼睛亮晶晶地:太太的衣裳真好看,这样红,像结婚穿的呢。

阿宝捧着熨好的领带笑阿珍:现在的新娘子都穿白的啦,穿婚纱!

阿珍撅嘴:红的好看。太太,你和先生结婚的时候,穿的什么颜色?

方茴在窗边坐下,夕阳余光里松了卷发,温柔开心的样子,她笑嘻嘻地看看身上:红色。

阿珍推阿宝:我说吧。

菜都放好了,四菜一汤,先用罩子罩起来,等男主人回家就可以吃。

方茴把领带轻巧地折一折,用两块素纱包好,红丝带系一个漂亮的结,这条打折抢购的领带顿时看着像样了。她把它放在对面的餐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