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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兰波(第1页)

“去哪儿。”周岭泉上了车,将玻璃窗降下来一些,才问梁倾,但他眼睛并未看她,发动了车,前后看顾几眼,退出了停车位。

不过十二点刚过,外面人正是多的时候。

鸣笛,汽车轰鸣,女孩高跟鞋拍打着地面,孩子的笑,滑板飞起又砸在地面上,这些声音跟潮水似的,碎碎地拍打过来。

梁倾方才在电梯里不觉得有什么,此时心下却有些难为情,疑惑道,“不去酒店么?”

周岭泉听了,一只手肘撑着车窗,将手背抵着唇,低头笑起来。

是很飞扬的一种笑,与他们成人间的禁忌色彩的话题很有反差感。

他们缓行在一条主城区的老路上,路旁香樟都是这城市开辟之初便有的,气象丰盛,在冬季依旧连天蔽日。阳光自上,将一种浓郁而透明的绿色浇下来,流得这条街上都是,沉浮着,像可见的青草味的呼吸,浅浅地摩挲着他们的脸。

“倒也不必要这么着急。不过如果你急,我们可以去。”

梁倾是新手上路,本不懂节奏,知道他拿她打趣,脸上热烫极了,但侧头看他时正见一片极浅的树影自他脸上划过,她心里跟着痒。但口里还是要找回些,便说,“无聊。我困死了,睡会儿。”

她说着,佯装要闭眼。

却觉得唇上一热。如蝶振翅。又挪开。

是周岭泉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唇。

只感觉周岭泉离远一些,说,“是我的错,不该跟你开玩笑。梁律师给我个面子,下午陪我工作一会儿再走罢。”

-

还是去了酒店。周岭泉是晚上八点多的飞机,本就是要来酒店处理些着急的工作,开车的中途梁倾见他手机上看了几个邮件,神色便冷了下去。车内氛围也没有方才旖旎了。

还是上次那家酒店。看来这是他南城落脚的地方,以他的家世背景,常年包一间房也未可知。

不过这些梁倾并不感兴趣也就不过问。

转过旋转门的时候,她瞥见玻璃上的倒影,金箔似的底色上细细碎碎的亮,仔细看是大堂的水晶灯,钻石瀑布似的,还浮着一些外头的绿,再转过去点,便见不着了。

像和他甩开门外的日常,翻进个金色的游乐园。华丽的,失真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梁倾问他,“你手机是真的没电吗。”

“没骗你。”周岭泉与她一同踏出旋转门,却没有引她去前台,而是直接往电梯走了。梁倾心下倒松了一口气,若是要拿着身份证去开房,总有些尴尬。

周岭泉伸手按了电梯,才接着说,“是真的没电。虽然是想跟你搭讪,但也不至于扯那种不合格的谎。”

梁倾笑。

她看着电梯门上两人的影子,这下倒是很清晰的——周岭泉侧向她站着,低眼正瞧她。背后的水晶灯正映在他二人头顶,像落金色的雨。

电梯门开了。里头满满一堆人,都望他二人两眼再走出来。梁倾虽知道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却有一种犯错被捉的窘迫。

周岭泉帮她挡住电梯门,又说,“你若现在想回去,我也来得及送你。”他虽语气很正经,眼睛里却是促狭的,像在嘲笑她。

“紧张什么。”

梁倾跨进去。有种就义似的英勇。

房间在四十层,是个里外的套间,陈设简洁。

里间只有一张床。

进了门,落地窗的窗帘是阖上的。下午两三点的光景。但谁也没提要将窗帘打开。

周玲泉按了电源键,开灯,一时间房子里亮得晃眼睛。他径自走进去拿水。梁倾在门口磨蹭一会儿,抬手将灯按灭好几盏,只剩吧台,落地灯和走廊的光源幽幽落下。

周岭泉见她关灯也不问什么,只是拧开瓶水递给她,说:“我处理些着急的事。你等我一会儿,想吃什么打电话叫他们送。弄完了还有时间去附近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