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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虚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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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插着浮云纹令旗的马车,再次朝云都中心驶去。

“臣姬恒恳请王上救救犬子姬洹。”姬恒重重跪于殿前,双膝碰到石板上,闷声震响。

小憩中的弥泱被殿外的喧嚣声扰乱思绪,揉按着太阳穴,不悦之色浮于她脸上,转念一想,姬恒既是四姓之长,定是稳妥之人,不会无故闯宫,今日如此贸然行事,定是别无选择。

她走到殿外,只见年轻的男子躺在马车里气息全无,鲜血顺着马车流下,把地面染红,扬手除去姬洹上身的衣裳,男子结实的胸膛上有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伤口周边隐约泛黑。

伸手试探伤口,本应温热的血,正冒着丝丝寒气,如此冰冷的伤口,血却无法凝固。金色的光从她手掌中注入发黑的胸膛,光芒所至,伤口立即愈合,不多时胸前已平滑如初,姬洹幽幽转醒,只见其父正对面前的王拜谢。

原来救自己的女子竟然是天钧的王,那些传言果然是真的。他强撑着起身就要拜谢,却被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扶住,“不必多礼,何地为何物所伤?”只听王问道。

“回王上,渡魂塔外十里,黑色雾气。”不到二十字,姬洹声音颤抖,眼里尽是恐惧。

“哥哥,你没事了吗?”一路小跑过来的姝妤关切询问,“你为什么会被怨灵所伤?”

怨灵是什么,是鬼还是什么奇怪的生灵?一为父亲,一为兄长,姬恒和姬洹两人皆对这两个字感到好奇,姬氏乃是数一数二的,他们已经知晓大地上的许多秘密,然而他们都未听过这两个字。

“我在流沙洲中遇到过,那个死掉的人伤口也是这样。”姝妤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在马车梁上比划出两道口子,说道:“黑色雾气,那是怨灵,垠渊告诉我的。”

两人愈发糊涂,小姑娘出门一趟,到底遇上了些什么奇事,那个第二次听到的名字,究竟是谁?

“早些回去休息。”弥泱并未告诉小姑娘答案,只是简单吩咐一句,便转身走入殿内。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黯然无光的天穹,烛火透过窗户发出昏暗的亮光,大部分地方,都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几缕星光忽然从大地八方升起,闪烁着朝夜空里飘去,零星地分布在墨盘里,为夜空增添了几分朦胧。

大地正中,赤火与白雪蜿蜒而上,交织成一座尖塔,悬浮在半空中,十里之内,都被尖塔的光辉照得透亮,如同白昼,这就是大道念叨了无数遍,两国为四姓八人用灵力共同铸成的渡魂塔。

百年前两国停战,为纪念那些因国殇而逝的将士,两国四姓遂以流霜,流金之力,以雪峰之冰,炎谷之土为引,花四十九天,筑起这座冰火交融的尖塔。自此,每年伊始的第一天,八位族长都会到此注入一次灵力,使得塔上之雪经年不化,塔上之火经年不灭。渡魂塔存在的目的,只有奎山和两国四姓知晓,塔如其名,便是为了渡无处可去的亡魂,与其说渡,不如说是困。

以塔为中心,十里之外,两方各有一队士兵手持长戈,重甲披于身,他们仿佛被定在这茫茫大地之上,与这天,这地,这塔融为一体。镇守渡魂塔是军人至高无上的荣誉,一队千人,一年一换,只有两国中出身良家,身手不凡的青年才俊,才能得到这个一生一次的机会。

渡魂塔顶,一身红衣的神立于塔尖,红衣胜火,面白似雪,长发如墨,清冷的容颜在冰火之光的映耀下,竟有几分妖冶,一道流光自她手中飞向大地的正东方。

塔内有光影浮动,残肢断臂,身体首级,黄色光影扭动着,塔内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将这些零件拼凑成人形,扭动脖颈,招展双臂,黄色的人影自上而下渐变乌黑,影子扬起没有五官的头,一团气一样的双手攀附着两侧,朝塔尖爬去。

来自塔尖的压迫使塔内人影扭曲,黑气一丝一缕从人影上散开,消逝在塔内,塔下发出声声哀嚎,尖利刺耳仿若来自暗渊深处的嘶吼,是哀求,是控诉,也是诅咒。

弥泱将一切尽收眼底,她转动双手,一金一蓝两色神力自她手上散出,在身前凝聚成一道月牙形锋刃,手指轻轻一点,锋刃戳破塔尖,朝塔内人影刺去,锋刃在塔内化作一道蓝色火焰,一点点烧灼,人影蜷缩成一团,翻滚着被火焰包围,由黑变黄,由黄变白,火光熄灭,塔内沉寂,颤抖的白雪和赤火在为这强大的神力而臣服。

一颗金色的流星从天上滑落,火光呼啸而来,弥泱转身抬手,长袍舒展,火光被她收入长袖之内。

黑袍男子悬空立于弥泱对面,手握赤金色长鞭,不待她开口,男子挥动手中鞭,几道金光朝她而来,她并未还手,晃动身形,躲开攻击。

“你竟如此轻视于我。”男子似是被激怒,飞身至跟前,举鞭直指她身前,她依旧未还手,甚至未躲闪,站在原地。

赤金色的鞭子愈来愈近,金光模糊了眼前的视线,眼见手中鞭即将碰到面前的人,黑袍男子一惊,急忙收手,后退几步。

“殒魄鞭,垠渊尊上就这么想杀死我吗?”弥泱手指心口,喃喃低语。

她竟以尊上来称呼自己,莫不是他们之间,已然陌生至此,还是她依旧怨恨自己,以致用此等称呼来嘲讽自己,垠渊一时语塞。

“要打可以,但是,离开这里。”弥泱指着身下的渡魂塔,适才的神力震动已使塔身微颤,若在这里打下去,这座人族术法凝结而成的高塔,怕是即刻就会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