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页)
“放心吧,够用,早装好了。”他朝着杜牧之笑了一下,打开引擎盖准备最后再检查一番。汽车抛锚这种事情谁没遇见过,都是吃一堑长一智累出来的教训。晏淮左牙齿倒是齐整,整个人烙在杜牧之眼里,竟然分不清到底是这天更热烈,还是眼中的人更热烈。
车里的音响倒是挺好,能看出来这个车子被主人精心的设计修整过。
“35l的发动机,扭矩将近能350了。”半是介绍半是炫耀,晏淮左伸手打开歌单,旋律从喇叭那儿一路流淌到轮胎下,伴着卷起的烟尘一路昂扬向远方。
cravgyou
这歌杜牧之知道,一个美国冷门乡村歌手的,他也喜欢。车他倒是不清楚,他不好皮卡,总觉得半是卡在越野半是卡在家用的不尴不尬的境地,不如几缸大喷子冲地一路能轰鸣出去的越野来得野性。
“everytiwehavetosaygoodbye,i’untgdownuntilwesayhello”哼着的声音能听出来晏淮左心情不错,他嗓音还是偏低沉,磁性,大概是外野的沙掺了进去,另一种质感。
“everytouchislikethestronstdrug,idontknowhowuchlonricango”杜牧之兴致上来了一起跟着哼。
晏淮左把两边的窗户都摇了下来,大把大把的野风都没了阻碍,一口气全部都灌进车厢里,油门一踩,砾黑的皮卡就在这条路上飚了起来。
杜牧之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那是一种久违的兴奋,徒有一种追求濒死快感的冲动。他陡生出一种错觉,这路上正往前奔着两个濒死之徒。
风鼓动着耳膜能听到山低沉的怒吼,却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车里两个人越来越大声唱起的旋律,唱着此时此刻纵情于天地,褪了一身的壳子毫无保留地把自己葬在这激情铸就的山野之中。
you’relikethatcigarette,thatshotof100proof
晏淮左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昨夜没抽尽的两支烟,他又分了些闲心思索着今晚会不会有什么烈酒。
酒当然要烈,不然总丢了几分意趣惹人失望。
到了镇上已是日迫西山时候,晏淮左刚一下车就吸了一鼻子的呛味儿,这里的空气大抵都被点燃了,烧着了,透破了整片笼在头上的穹顶,连云都被焚尽只落下点点的的灰又慢慢漾在眼前,被往来人群的脚步扰着,能在心底叠了层细小的垫子。
当然也落了不少在杜牧之眉目前。
晏淮左关门的动作都滞了一下,他不知该如何去形容眼前的人,只是觉得这一切的光与暗都恰到好处。
“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么?”实在是被盯了太久,杜牧之有点不太自在。
“没有,很好看。”晏淮左不再去看,转了身子就先一步向xz走进去,落了半截的话头又是梗在杜牧之咽喉。
这个人自一同来了旅店后就总是这样,每次都好像闷了半句话不说,偏偏话角挑起一点旖旎,勾的别有用心得人翻来覆去的去解读。
杜牧之甩了甩头,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按理说自三年前他把头上那一顶用盛夏雨林最翠绿的野草编的帽子狠狠地扔向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具光溜溜的胴体之后,就不该再出现。
这想法连着倒刺,从犄角旮旯稀里哗啦勾出被荆棘捆住的回忆余料,现在杜牧之得自己徒手再塞回去。
总是扎得手疼。
“接着。”
杜牧之还没回过神儿来,就被晏淮左扔过来的一瓶冰水砸中了胸肚,刚从冰柜里拿出来,被这里热烈的气息都给氤出了一层水汽,接到手里冰凉,砸到心里不乱想。
“我问过老板了,第一站从巴亚开始的,估计得半个多钟头才到我们这里,还有些时间填饱肚子。”中午就没吃太饱,昨夜辗转难眠,连带着今晨的胃口都不太好,这会儿或许是地方对了,气氛到位了,身边的人也来的恰好,晏淮左才突然觉得自己的胃袋子空荡的让脚步都虚浮。
也不需要走太远,到处都是摆好的摊子,根本用不着老板们的招揽,远处迫近的那闷重厚亮的鼓声就是最好的吆喝。
全都是红肉。
整个铺子也是维持怀俄明一贯的野性,甚至连摆盘的活作都不愿意做,淋着琥珀色酱汁的各色牛羊肉,火腿整鸡,全都杂烩在上面,这种场面居然不让人觉得烦乱,反而更促胃口。
“你可得把我刚才给你的那瓶水揣好了,我看了一圈儿基本全是酒。”
庆典的酒就作了水饮,那酒还不是精酿的,都是当地人用自己种下的种,集了第一波的夏收把剩下的穗子放进木桶里滚了撒下酵子,待到庆典启出来的。这中间的过程都随了这天地,它爱成什么样子就成什么样子。
喝到的每一杯都是独特,入了喉的每一口都是酒滴子不同的调性。这度数连当地人都掌握不太好,估摸着一个差不多的数就往上一标,这还是精细的,大部分的人连标都懒得标。喝就是了,喝的就是一个热烈,喝的就是一个惊喜。
“好烈的酒。”杜牧之去要了两扎,跟着晏淮左四处溜达逛着铺子,几口灌下去他就觉得自己的喉头都被酒沁润了,一说话呼出去的都是酒气,再一吐息说不准就能点着了。
“这度数都快赶上老白干儿了吧。”晏淮左也是喝了个意想不到,呛了一口,缓过劲儿来脖子都被呛红。“贴上啤酒的签子简直就是诈骗,这要是不会喝酒的人初来尝一口不得被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