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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卿讲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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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梅韶依旧不慌不忙地用扇子敲打着桌面,像是一点也没有看到凌澈满身的血迹。

李安抿着嘴看着台上的凌澈依旧硬撑着,身上的血迹印得他深色的衣服湿漉漉的,看了一眼梅韶,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梅韶瞟了一眼李安后,细心地解说道:“青霜剑剑锋凌厉,你看他那伤口都是细而窄的,那血也只会慢慢地流出来。放心,就算现在打斗动作大了些,也不会比捅人一刀流血流得快,一时半会死不了。”末了,带着一点骄傲,像是在炫耀一样,添了一句:“青霜剑除了一剑封喉,其他时候还是很温柔的。它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不让人痛快地去死。”

见他兴致勃勃地在和自己讨论着凌澈身上的口子,李安想到他在客栈里和剑十六说的那句话;“只是,也别让他赢得太容易。”

李安看着坐在身侧的梅韶,他是笑着看台上的比武的,可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阁楼上的贵人各有心思,散座上的看客沉浸其中,只有他坐在嘈杂地人群中,却像是远远地观望着一场滑稽的闹剧。要不是留着凌澈有用,李安一点都不怀疑,梅韶可能一时兴起,纵容剑十六在台上杀了凌澈,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一点念头,去打破撕裂一切浮于平都表面的繁华,露出那些尔虞我诈、肮脏龌龊的心思。

梅韶在忍耐。

从他踏入平都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情绪,强忍恶心、怒意去见白秉臣,去和赵祯谈判,他能感受到自己在不受控制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样的状态下,他不知道自己是能正常地活到复仇结束,还是会在半路就变成了一个疯子。

“算了,真是没意思的很。”梅韶突然开口,不耐烦地打开扇子,敷衍地扇了两下。

剑十六顺着凌澈的剑锋往后一退,正好卡在擂台边上,装作一个不稳,跌下擂台。

胜劣转换地太快,就连一直盯着台上的记录官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比武擂台上的记录官,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而是在平都禁军里选出的高手,这样才能看清台上的局势,避免有人私下放水。

剑十六这里输得干脆,虽然让人惊讶,可他那步确实是被逼得无路可退,换上记录官自己上,也绝对躲不过那一刀。他也只能算作剑十六运气不好,在最后时刻竟然是以跌下擂台的方式输了这局。

在看客遗憾的唏嘘声中,剑十六暗暗松了一口气,提着剑隐入了人群中。

凌澈身上的血迹混合在深色的外衣里,不细心留意,还真看不出来。那宣布胜局的礼官顺手搀了凌澈一把,却摸到一手的血,吓得低呼了一声。

“凌将军,趁着下面的比武时间,好好地歇息一下,包扎一下伤口吧。”

凌澈没有回话,止住了礼官想要搀扶他的举动,自己挪着步子,去了候选人的休息区,胡乱上了些上药。

那些伤口实在是小而细密,一瓶伤药都灌了下去,也没见血止。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在军中夜谈时听到的奇怪传闻。

传闻说这青霜剑是一把邪剑,当年青霜剑出世之时,与其交手的剑客无不血尽而亡。就连青霜剑法也诡异奇特,走得不是正大光明的路子,为人不齿。只是还没等到这世间至刚之剑玄天剑南下切磋,这把青霜剑就入了葬剑山庄。

葬剑山庄十六把主剑,大气刚强者有之,阴邪诡异者有之。

就拿前两年经常受雇主之命,在江湖上行走报仇的阴鬼剑来说,它剑体上带有倒钩,倒钩上有足量的奇毒,刺入人体,非要活活地撕下一块血肉下来。而奇毒入体,抑制住了疼痛,受剑者能在自己的血肉分离时感受到快-感,直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上的肉脱落殆尽,毒素才会消失,濒死之际,所有的疼痛一涌而上,送他魂归黄泉。

这样的剑法更像是一种酷刑,也难怪那些怀着血海深仇的人甘愿付出一切代价,请得阴鬼剑出庄,只为仇人锥心刺骨,自己大仇得报。

可是自己从不渉江湖,这样的剑朝着自己步步紧逼,又是为了什么呢?凌澈紧皱眉头思索,一不留神碰到了伤口,眉头不由地皱得更深。

赵祯离得远,但看凌澈的样子伤得不轻,也不知道他在接下来的比试里还能撑多久,心里暗暗怪罪梅韶不知轻重,却在瞥见赵景和假装无意地朝那儿看了几眼后,消了心中大半的火。

除了凌澈和剑十六的第一局打得实在是长了些,其他的几场对试倒没有起什么大的波澜,中规中矩地结束了。

没等凌澈喘息太久,就又轮到他上台。没了剑十六的奇诡剑术,剩下的比试都是强硬刚正的武功。要是放在之前,凌澈却是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可是和剑十六的一场比武下来,凌澈元气大伤,他现在最不想遇到的就是和自己武功路数一样的人,连投机取巧地喘口气都不行。

耳畔的轰鸣声震得他有些眼花,他抬头向上看去,想看看那个人在珠帘后的神情。

恍惚之间,凌澈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被压在刑凳上受罚的时候,依旧是这样抬着头,努力地想仰望她的模样。

那天的信,他没有送出去,他真的如白秉臣所说的一样,将那份仰慕和感激牢牢地埋藏在心底,一刻也未敢忘却,一刻也未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