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第1页)
“走吧。”任和钰看一眼他噤若寒蝉的样子,便觉得没劲,“我还是去见见孙侯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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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久等了,这几日睡得可好?”任和钰推开书房门,看一眼正在桌前执卷的人,热络地问道。
这是侯府的一个小书房,存放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书籍字画,孙哲也不过是在等的时间内随意翻看一番,见任和钰来,便放了手中那本志怪话本,起身行了一礼,自谦道:“我现在也算不上侯爷,只是一介门生而已,南阳侯若不嫌弃,唤我字便可。”
“言谨,我这里终究不是什么好去处,方才梅大人来过,他要是知道你在,自当上表陛下,平东之地依旧是你封地,何必在我这里窝着呢?”任和钰一直没有对孙哲的投诚给出明确的回应,他半真半假的推拒,倒真叫人觉得平东之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更何况,梅大人近期准备安葬令夫人”任和钰瞥了一眼他的波澜不惊的神色,继续道:“之后带着晋西侯的尸首回都,言谨要是现在前去,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藏在宽大袍子里的手慢慢收紧,孙哲轻笑一声道:“跟着侯爷后头,还会缺夫人吗?”
任和钰挑了下眉,试探够了,算是知道了他的态度,似有还无地提点道:“平东之地刚遭战火,实在不宜再多生辛劳,依我之见,还是闭州修养,才是长久之道。”
“谢侯爷提点。”孙哲姿态放得很低,低头的一瞬,眸光微深,其中情绪又很快被他掩去了。
“费将军,给言谨换个地方歇息吧,这两日住得地方也太简陋了些。”
任和钰发了话,费永昌自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自去领了孙哲进了内院,选了一个容易监视的屋子,叫他住下了。
从小书房往内院走,中间七绕八拐地倒也要些时候,费永昌似是特意怕他记住府中构造,带着他走重了不少路,不知在哪个拐角处,孙哲突然听见北面的一个房间里有响动,随即便是一声急促的人声,很短,只有一两秒,便消失了。
他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微微侧头去看费永昌的神色,谁知他倒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孙哲收敛了心神,也没有多说什么,随着费永昌住到了新的院中。
没过几日,他传了几封私信出去,平东三州依言闭州,往来客商都不准许进入平东之地,如此半月之后,任和钰才第二次找了孙哲。
这次的言谈真挚了许多,任和钰甚至还介绍了自己的几个部下给孙哲认识,只是还没有全然把他当做自己人,说的也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孙哲在回屋的路上,又听见了拐角处那个房子的声音,这些天来,他已经渐渐摸清了南阳侯府的构造,私下也探听到这件屋子竟是关着一个七十几岁的老人。
能够让任和钰大费周折地单独关着的人,必定不是什么简单之辈。
孙哲略一思索,手上珠串一滑,跌落在地上,他蹲下身子去捡,不动声色地埋了一根细铁丝,送到那门缝之下。
整个动作很快,幅度又小,孙哲很快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当晚,他还没睡下,内院突然闹起来,说是走了贼,要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排查,孙哲和其余的一些门生都被赶至院中,受到了一轮搜查,没有什么异常,便又放了他们回去了。
可孙哲眼尖地看到,那些搜查的士兵离了院子后,是往直奔大门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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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一点在闵州生活过的记忆,章淮柳躲躲闪闪地跑了大半夜,体力已经透支地差不多了。
四处城门都有士兵盘查,他无法出去,只能在城中几个人多的地方凑,试图掩藏自己的痕迹,可他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根本跑不出去。
再回到南阳侯府,等待他的绝对不只是囚禁的待遇。
这些天来他关在房中,已经想清了苄州之事的所有前因后果,他吊着这么一条老命活着,就是为了能够说出这个埋藏心底的秘密。
天色将白,怕打草惊蛇,任和钰在晚间根本没有闹出多大动静来,可一旦白日到来,任和钰下令搜城,章淮柳便再无任何躲藏之地。
他咬牙赌了一把,选了最靠郊外的一个城门,混着乞丐的样子,想要从城门底下逃走。
可等他走至城门下,才发现任和钰已经连夜叫人画了他的像,供守门的辨认。
恰好前头一个大汉和人发生了争执,正堵在城门处,守门的两个士兵都在其中劝和,章淮柳趁机低了腰,从一侧紧走几步,出了城门。
才走了十几步,还没有来得及喘匀一口气,士兵的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
“前头那个老头,干什么的!”
章淮柳身子一僵,闭了眼,狠了心,抬步就跑。
守门的终于觉出不对劲来,大声呼喊道:“站住!抓住那个老头!”
暴喝声似惊雷一般从身后传来,章淮柳连头也不敢回,只管闷声往前跑,只觉得后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有人扑上来的时候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江边的浓雾未散,将将掩盖住他的身形,章淮柳慌不择路地往前跑,等看清前头的路,才发觉自己已经跑至江边,退无可退。
后头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一步步地逼近,前头是盖着浓雾的顺江,章淮柳拧了拧眉心,咬牙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