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1页）

朝衣一呆，小皇帝问道：&ldo;在爱卿的眼中，朕是不是个合格的皇帝，是不是真龙天子呢？&rdo;

朝衣道：&ldo;自然是的。&rdo;

小皇帝嫣然一笑，说道：&ldo;如此回答，是为了安抚朕的心吗？&rdo;

朝衣摇头，说道：&ldo;臣是据实回答，六部为祸已久，陛下痛下决心将他们铲除，乃是为国家着想，没有过人的魄力跟决心又怎么能行此事？至于宰相一家，宰相的确触犯了律法，而沈澈的之事也是铁证在前，谁敢异议？何况就算是地方天灾，陛下也全力派人赈灾及救助百姓了，臣以为陛下乃是最合格不过的君王。&rdo;何况……又是这么小的年纪，他能做到如此已经叫人刮目相看。

小皇帝松了口气，说道：&ldo;听了爱卿的话，朕的心安慰多了。&rdo;朝衣道：&ldo;臣只是实话实说。&rdo;小皇帝说道：&ldo;朕知道你是一心为了朕的，可……有人……有人不喜欢朕。&rdo;

朝衣问道：&ldo;陛下……是在担忧什么吗？&rdo;小皇帝点头说道：&ldo;嗯……担忧。&rdo;朝衣问道：&ldo;陛下忧心什么，可以一说么？臣愿意为陛下分忧。&rdo;

小皇帝定定看着她，忽然问道：&ldo;爱卿，你可相信命理之说？&rdo;

朝衣没想到他忽然提起这个来，便说道：&ldo;陛下怎么……忽然说这个？&rdo;

小皇帝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窝在朝衣怀中，低声说道：&ldo;有一件事，是在朕登基前一年时候发生的，朕谁也未曾说过，爱卿你可愿听么。&rdo;

朝衣的心一跳，不知小皇帝会跟自己讲什么，当下说道：&ldo;臣愿意。&rdo;

小皇帝道：&ldo;那时候父皇病危，立下遗诏让我继位。那天下了场雪，我在屋子里闷得慌，便出外到御花园中玩耍，起初还有些宫女太监跟着我，后来人就都不见了，只剩下我一个人，那雪下的很大，周遭都白茫茫地，我竟迷了路。&rdo;

朝衣静静听着，小皇帝软软嫩嫩的小手握着她的手，微微发抖。

小皇帝说道：&ldo;我正有些害怕，却见有个白胡子的老头从远处向我走过来，我以为他是宫内的人，便叫了声，那老头笑眯眯的过来，我发现他的头发胡子都是雪白一片，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裳，简直像是仙人一样。&rdo;

朝衣心头一动，凝眸看向小皇帝。小皇帝说道：&ldo;我问他该怎么回去，他蹲□子，望着我的脸打量了会儿后，说了一句话。&rdo;

朝衣问道：&ldo;他说了什么？&rdo;

小皇帝说道：&ldo;他说：是个明君，可惜，可惜，只有两年的命数。&rdo;

他此刻学着那人语调，在静静地寝宫里头响起似稚嫩似老成的声音，说的又是如此不祥言语，听得人不寒而栗。

朝衣大惊道：&ldo;怎会如此？&rdo;小皇帝一笑，说道：&ldo;当时，朕就如爱卿一般，当然也不信，就呵斥他无礼，没想到他不怕，反而说要朕跟他走，还可以保朕不死。&rdo;

朝衣咽了口气。小皇帝说道：&ldo;朕自然是不会跟他走的，只不过当时好奇，就问他为什么在此妖言惑众，那老头说道：并非是老朽妖言惑众，而是命定如此，你君家滥杀忠良，残忍bào戾，气数已尽，你虽然会是个明君，但却也无力回天，若是登基后，先会gān旱，而后水涝，再生瘟疫，乃是先兆，再等那煞星回来讨债，便是你丧命之时……&rdo;

&ldo;陛下！&rdo;朝衣听不下去，急急打断小皇帝的话，自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喃喃说道：&ldo;怎么会…陛下不必听那些子虚乌有的话…&rdo;

小皇帝慢慢说道：&ldo;这些子虚乌有的话，朕自然不会信的，只不过在那之后，朕大病了场，差点丧命，而后登基，先是旱灾，而后大涝，复又疫病，爱卿你看，竟全被那人说中了。&rdo;

朝衣一颗心噗噗乱跳，说道：&ldo;这……这不过是巧合罢了，那么煞星又是……&rdo;

小皇帝说道：&ldo;当时朕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才算想通，他说我君家滥杀忠良，说的大概就是你傅家冤死的满门忠臣，而那煞星回来讨债，大概就是说有人回来，向我君家讨回这笔血债……&rdo;

朝衣急急将小皇帝松开，霍地起身，跪倒在地说道：&ldo;陛下明鉴啊！&rdo;

小皇帝立刻也从chuáng上跳落地上，伸手将她拉住，道：&ldo;爱卿，朕不是说你，你无须惊慌！&rdo;朝衣抬头说道：&ldo;陛下，你说的傅家回来之人，岂不就是我么？&rdo;小皇帝说道：&ldo;不是！你且听我说下去，快快起来！&rdo;他的口吻带几分严厉，朝衣犹豫着起身，小皇帝用力一拉她，道：&ldo;过来坐。&rdo;

朝衣忐忑坐下，转头看小皇帝。小皇帝叹了口气，同她四目相对，才说道：&ldo;其实，朕想通了这一切之后，反而觉得心里头释然，傅家之事，朕也听说了，只不过当时朕还小，什么事都不懂，现在回想起来，的确很是凄惨，虽然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上犯祖宗，但朕仍旧要说，‐‐我君家的确做得太过了些，那，并非是明君所为。&rdo;

朝衣眼中湿润，转头看向别处，低声说道：&ldo;陛下……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以来，便是如此……&rdo;不然怎么会有&ldo;伴君如伴虎&rdo;一句呢？要为官做臣，便必有风险，花团锦簇之外，埋伏着刀枪斧钺，上一回众人称羡，下一步便可能人头落地。

小皇帝却说道：&ldo;倘若真的是有债要偿，朕倒也不怕的，与其枯坐等着，不如做些什么，因此朕才三番两次派人出去找寻爱卿，朕并不怕，只是觉得，为人要有始有终，敢担当，为君者更应如此，我从小便立志做一个明君，心怀磊落，坦坦dàngdàng，对得起天下百姓，对得起向君家效忠的臣子。&rdo;

不过是个小小孩儿，竟说出如此令人动容的话，千百年来又有多少君王能真正懂得这个道理？朝衣看向小皇帝，唤道：&ldo;陛下！&rdo;

小皇帝伸手，重将她的手握住，说道：&ldo;你放心，朕知道，你绝无害朕之心……&rdo;

朝衣疑惑问道：&ldo;可……&rdo;

小皇帝望着她，终于缓缓说道：&ldo;想要害朕之人的确是有，但并非是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