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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戏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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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他说到做到,并未食言,人走到医院大门口,收了步子。

门左侧,有个卖花的婆婆,蹲坐在地上,脚边放着个篮子,面前也铺着块蓝色粗布,一个个小花苞被整齐地码放在布上,每一个小花苞都用根细绳打了结。

&ldo;栀子花、白兰花,一朵五分洋钿,&rdo;婆婆在秋风中问,&ldo;先生,买一朵送小姐吧?&rdo;

段孟和静了静,把钱夹拿出。

沈奚怕他破费,抢先数了五枚钱币放到粗布上,拣了一朵白兰花。

她曾见祝太太在衣襟前的纽子上挂过,迎面走来,都是香气宜人。只是眼下深秋了,穿着大衣,不方便挂在前襟。于是她就用食指勾着,虚握在拳头里,这样一路回去,手上、衣袖上也该有兰花香了。带着香气见他……也蛮好的。

沈奚归心似箭,告别说:&ldo;再见,段先生。&rdo;

段孟和望着她,并不见笑:&ldo;再见。&rdo;

在她掉头走时,听见他又说:&ldo;北京秋凉,你这样穿单薄。&rdo;

沈奚嗯了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段孟和穿着黑色呢子大衣,敞着怀,伫立在医院门口许久。

他见她的身影完全消失,还没回去的意思。

那老婆婆轻声喃喃着:&ldo;先生啊,你该付钱的。付了钱,女孩子才会晓得你的心思啊。&rdo;

晓得,又如何?他自我嘲解:&ldo;有些关系,没点破才是最美的。&rdo;

真应了那句: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沈奚回到家里,天还没黑。

她也不上二楼,就在一楼等着,皮箱子早就放在门边上,随时拎起来就能离开。

她撑着下巴,坐在厨房门口,宽檐帽放在膝盖上,人穿着大衣,倚靠着门,将手里的兰花颠来颠去。玩一会,闻闻手心,又笑一会。

她在上海的日子看了许多的报纸杂志,预备好多话,够和他连说三日夜的。

起初,房间里有黄昏的日光,后来,有邻居的灯光,到最后,只剩下对门一家还没灭掉院子里的灯泡。等到那灯泡也没了光,她这里也都暗了。

天黑了。

她人门边上,心里有说不出的惘然。

地上是月光。

人饿,也乏,悬着心从黄昏等到深夜,手指都懒得动一动。她只好,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闭上眼休息。不敢上楼,怕睡着了,听不到人来接。

恍惚着,时空成了碎片,在脑中飞旋着。

影像从广州退回去,到游轮上,再到纽约,最后竟回到了傅家的宅子。那个白日,傅家的兄弟姐妹齐聚一堂‐‐&ldo;万事不如杯在手,一生几见月当头啊,大哥。&rdo;那日的傅侗文风流尽显,说这话时,嘴角抿出来的笑有讥诮和不屑,从眼底漾到那眉梢。

……

人再醒,是被急促的叩门声震醒的。

她慌忙起身,帽子掉在了地上都顾不上,冲过去开了门。

刺目的日光里,站在门外竟是段孟和。

他仍穿着昨日的呢子大衣,仿佛没回家换过衣服的样子。沈奚认清这张脸,心落了下去:&ldo;段先生?&rdo;她佯装着轻松问,&ldo;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rdo;

&ldo;抱歉,我早前跟过你,&rdo;段孟和抱歉,低声问,&ldo;你从昨天下午到家,到现在快二十个个小时了,晚上也不见厨房亮过灯,又没见你带买吃的回来。饿不饿?&rdo;

沈奚人有点迟钝:&ldo;没……不太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