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1页)
陆震坤接过球杆,上下看了看,吩咐阿忠,“你去扶住阿劲。”
“啊?哦哦,好的。”阿忠照旧是茫然无措,两只眼都不知道应当看向哪里,两只手却已经依照指示扶住更加茫然的梁家劲。
而陆震坤在车前试着挥一挥球杆,在众人的茫然目光下,朝梁家劲左腿一杆挥下——
凌晨三点的夜便不再孤单,人人结束美梦,探出头来围观,到底是谁发出哀鸣,似孤狼受伤,惨到极致。
第98章香江风月98
香江风月98
“啊啊啊啊啊啊——”梁家劲的惨叫声响彻夜空,把本就寥落的星光吓得通通躲到云后,令夜色更深,霓虹惨淡,海风吹来似乎都夹带着南太平洋上弱肉强食的残酷现实。
陆震坤这一棍使出全力,打得梁家劲血脉都断流,腿部神经先得到一刹那的死寂,继而才是撕心裂肺、火灼刀割的疼,痛感在左腿腿骨集中爆裂,再慢慢扩散到四肢,直达头皮,让他疼到身体扭曲,手脚脱力,就连意识都模糊不清,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在水泥地板上望着深灰色夜空不住地喘息。
梁家劲以为自己死了,却又在夜空下看见陆震坤的脸。
陆震坤的黑色教士服在夜风中来回摆荡,慈悲的装束里裹紧的是暴戾与仇恨,他双眼黑亮,布满阴沉幽光,投下的是对梁家劲的深层厌恶,此刻看他也仿佛看一具死尸,冷冰冰,随时准备送他上路。
“阿劲——”
恍惚之间,梁家劲听见有人呼唤他姓名,那声音低沉沙哑,冰冷透骨,浑然似地狱恶魔。
“阿劲,我有没有同你讲过,手底下伙计各有各的算盘,偶尔玩玩小花招,赚点车马钱,我一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拿我的命去卖,只要他够胆认,我都敬他是真汉子。但只有一条,不要动我家里人——”
讲到这里,他突然烦躁地伸手抓头,力道大得几乎要在头皮上挠出三条血痕才罢休。
“叼你妈嗨!叼你妈嗨——”他一边骂,一边从兜里掏出香烟,大约是气血冲顶,对身体都失去控制,哆哆嗦嗦老半天才把香烟点燃,送到嘴里深吸一口,缓解他对尼古丁深重难移的瘾。
身边人从未见过如此疯癫的陆震坤,个个站在原地,噤若寒蝉,就连燕妮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人人看戏,唯剩下陆震坤与梁家劲演一出古惑仔兄弟情。
等陆震坤过足瘾,双眼才能聚焦,才稍微脱离野兽形态,两只眼也回复清明。
只是今早为主持教堂集会特意输得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已经被他抓成凌乱不堪,如同一只溃散的鸟巢,承满狼狈。
“rry啊阿劲,忘记我从前没家人…………”他蹲下身,情绪突然从愤怒转为慈悲,和和气气,贴心温暖,正配他身上这件教士服,只不过头上几缕乱发逃脱发胶束缚,垂顺地散落在额间,令他看起来格外癫狂。
而他还要将抽得只剩一半的香烟塞到梁家劲嘴里,还在忙不迭安慰他,“你抽一口,抽够烟就不知道疼了。还是怪我,力道不够,不然一棍打断,嗙——你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梁家劲含住香烟,仰着头,烟灰慢慢落到他苍白的脸上,然而他却感觉不到疼。
梁家劲浑浑噩噩,灵魂在梦魇中浮沉。
啪啪啪——
陆震坤伸手,接连拍了拍梁家劲的脸,继续他的愤怒控诉,“只有你知道我同她当真,只有你知道她是我软肋,只有你知道…………阿劲,我一直都想,留你在身边,一是提醒我自己,做人做事谨慎小心,不要给任何人留把柄,二是想关键时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可是你…………你太让我失望了阿劲…………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在玩我…………这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
他的话断断续续,模糊不清,让在场的人都摸不着头脑,除了燕妮。
她清楚知道梁家劲的底细,桩桩件件都能与梁家劲的卧底身份对上号。
燕妮心中一时间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她陆震坤这个疯疯癫癫的样,迟早要脱轨,惹出大事件。
果然,谁都没做过心理预期,谁都不能想象,陆震坤居然从教士服底下掏出一只黑漆漆手枪,忽然间对准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梁家劲,要在西港警署门口枪杀“警察”。
“阿劲,你猜,在我开枪之前,你的顶头上司够不够义气来救你?”
他在程有松手下受辱过甚,已然被情绪操纵,冲动放肆,毫无理智可言。
但凡他开枪,身前必是万丈深渊,等待他的只能是粉身碎骨结局,没有回头路。
第99章香江风月99
香江风月99
“陆震坤!”这一声呼唤几乎出于本能,没有思考也没有犹豫,她此时心中只一个念头——拼尽全力挽留他。
陆震坤如梦惊醒,转过头来望向燕妮,猩红满布的眼睛里写满彷徨与不解,他不懂她的突然发声到底是为什么,他很清楚自己心中燃烧着一团烈火,烧干他所有理智,也占据他五感,操控他持枪手臂。
燕妮望着野兽一般的陆震坤,忽然意识到她亦在危险边缘行走,此时此刻但凡她讲出半个字为梁家劲求情,都在加速他的死亡和陆震坤的疯狂。
她深吸一口气,将红港凌晨霓虹灯倒影下残留的温柔通通吸进肺里,令自己焦虑难耐的心获得片刻宁静。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