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1页）

院子里有人在笑，脚步声快了。

这样的步子是军靴才能踩踏出来的，傅侗文猜到了来客是哪个，将头抬起来，隔着满是水雾的眼镜片望了眼落地钟，十点五十。

棉布帘子外哐地一声，来人迈入门槛。

&ldo;人给我站住，&rdo;傅侗文低声笑斥，&ldo;你嫂子在屋里，硬闯进来像什么话？&rdo;

脚步声立刻止了。果然还是他了解小五爷，要没那句话，人已经闯进来了。

傅侗文从枕边上把帕子拿了，塞到她手里，低声说：&ldo;擦一下。&rdo;

还好意思说出来。她踢他跪在床上的膝盖，换来他一笑。她用帕子拭了拭上半身，低头穿好衣裳。再抬眼见他还低着头看着自己，无声地推搡了他一把。她把帕子塞回枕头下边，连鞋袜也都穿好了，黑貂皮覆到凌乱的被子上，顺手抄了茶壶。

这才掀开布帘子，迈出去。

屋里的光照到房门外头。

背脊挺直、军装加身的男孩子对她羞涩地笑着，脸比她还红，搽了胭脂似的：&ldo;嫂子……我是真不晓得，你和三哥能在书房里睡，见了灯光在这里就糊涂了，&rdo;言罢，赶紧跟了句更客气的，&ldo;这样冷的天气，添了火盆没有？可别着凉了。&rdo;

第29章第二十八章奈何燕归来（4）

沈奚含糊应了，跑出去。

小五爷右手胡乱自己的头发，大步迈入。

等她提了一壶热茶回来，傅侗文肩坐在椅子上，正和小五爷说闲话。

两人有说有笑的，看来这两兄弟感情应该不错。

小五爷的军装是那种偏浅蓝的灰色，中山装式的剪裁，下半身是军裤和皮鞋。历来的规矩都是士兵穿草鞋，军官穿皮鞋。五爷果然是军校毕业的世家子弟，没上战场先有了军官的待遇。

沈奚挨着傅侗文坐下，将茶盏轻轻推过去。

&ldo;你是如何骗人家和你打架的？&rdo;他端了茶盏，忽而问自己这个弟弟。

小五爷一愣：&ldo;我是挨打的人啊。&rdo;

傅侗文睨他：&ldo;若非被你算计，谁会这么傻跟着你疯？临在毕业前陪你打一架？受了处罚又没有好处。我费了力气送你去保定军校，你却惹了祸，不该和三哥交待一句实话吗？&rdo;

小五爷见逃不过傅侗文的慧眼，怯怯地笑了会，活脱脱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ldo;是我整日里骂他，从他祖上骂到他满脸麻子惹人嫌，惹恼了他，让他出手揍了我，&rdo;言罢，忙解释，&ldo;错都让我揽了，学校处罚他比我轻得多，不会耽误他前程的。&rdo;

&ldo;为何要这么做？&rdo;

&ldo;我不想进北洋的嫡系军队，想去南方。&rdo;

傅侗文啜了口热茶：&ldo;杂牌军形势复杂，里边也讲究派系。你所有背景都在北京，去那里要吃亏。&rdo;

&ldo;可他们会……&rdo;小五爷打了个磕巴。

傅侗文一抬眼。

&ldo;革命。&rdo;小五爷还是说了。

沈奚惊讶。

&ldo;成何体统，&rdo;傅侗文嗤地一笑，&ldo;别忘了你的出身，念着军校，却想要革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