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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眉间起身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瓶医用碘酊,放在水里化开了,涂抹在两人裸露在外的脸上手臂上,两人的皮肤立刻变成了蜡黄色,显得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她又拿过一副平光眼镜,让安力戴上,这样猛一看去,她险些都认不出来安力了。

安力说:&ot;你剪下些头发给我。&ot;眉间嗔道:&ot;要人家头发干什么啊?&ot;安力笑说:&ot;我做假胡子粘上啊。&ot;眉间这才醒悟,用小剪刀剪上一缕头发,再剪成几十毫米的碎发,递了给他。安力用胶水把碎发粘在了唇上下巴上,他做刑警多年,善于乔装打扮,把腰微微一弯,咳咳了两声,立刻变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知识分子模样。眉间拍手笑说:&ot;石谷欠就是站在你对面,只怕也认不出你来了。&ot;旋即她忽然想到一事,说:&ot;石谷欠和高举能看到你我眼中看到的景物,咱们不论逃到哪儿,只怕他们都能找到。&ot;

安力伸出手指在唇上的假须上抚了一抚,说:&ot;我父亲当年就喜欢做这个动作。&ot;眉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到了父亲,说:&ot;你父亲做这个动作肯定很帅气。&ot;安力说:&ot;乡下汉子,有什么帅气不帅气的了,只是还有些男子汉味吧。我讲个故事给你听。&ot;眉间笑说:&ot;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ot;

安力说:&ot;我高二那年的夏天,我们家乡雨下得很大,把地里刚熟的麦子都淹了,收割机进不了田地里。我爹带着我拿镰刀下地去割麦,地里泥水很深,每走一步都费力,我跟爹一下午也割不了几抱子麦。&ot;眉间接口说:&ot;是啊,农民是很辛苦的,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一食一粮来之不易。&ot;

十、闹剧(69)

安力又说:&ot;我对爹说:&rso;累这么狠割这点麦子不划来,不如去做点别的生意赚钱,随便赚点钱也能买几百斤麦子。&rso;爹说:&rso;咱们乡下人有的是力气,只要有力气,啥事都干来。这麦子是活人的根本,吃不上饭,啥事都是假哩。都不愿意去割麦,大家吃啥?&rso;我说:&rso;咱这儿下雨,可有的地方没雨,他们那儿有麦子,咱们买他们的麦子吃。&rso;&ot;眉间说:&ot;你说得也有道理啊,你爸爸怎么说呢。&ot;

安力接下去说:&ot;哪知我爹摇了摇头,说:&rso;啥事不能光指望人家,靠树树倒,靠山山塌,咱乡下人有的是力气,我为啥给你起名叫安力?我就是觉得只要有力气,愿意掏力气干活,这世上啥事你都能干成,就是干不成,那也是老天的事,你掏了力气干活,跟你没关哩。&rso;&ot;眉间想了一想,歪头说:&ot;你爸的意思是事在人为,胜负在天,只要努力去做事就成了,其他的不用多想。&ot;安力点点头说:&ot;我把他的这些话一直记在心里,做份内的事情从来都这样去做。&ot;眉间笑说:&ot;我明白了,石谷欠能看到也罢,看不到也罢,咱们都要逃走。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动身吧。只是咱们去哪儿呢。&ot;

安力说:&ot;他们肯定以为咱们会坐火车走,逃得很远,不是去了海南,就是去东北或者新疆,咱们偏偏反其道而行,去个离合肥比较近的城市。一是不易被人察觉,二是方便回来找石谷欠报仇。&ot;眉间笑说:&ot;那去我家乡安庆吧,那儿近,还能天天看到滚滚长江。&ot;安力沉吟了一下,说:&ot;也行。&ot;

眉间随意带了几件衣服,拿了银行卡,两人一起下了楼,在街上等了一会,拦到一辆的士,谈好了价钱,向安庆驶去。夜行车快,凉风送爽,才两个多小时便到了安庆市,这时天色刚刚微明,东方隐隐现出鱼肚皮般的白色。车刚刚在市内驶了一会,就被三名武警拦了下来。安力和眉间下了车,看到一名武警手中拿着一张照片,正是安力近期工作证上的大头照。

那名武警对照片看了看安力,觉得不像,又向两人要身份证看,眉间掏出身份证,递给了他。那武警说:&ot;你是合肥人?你们从合肥来的?&ot;眉间说:&ot;是啊,我在合肥第二人民医院工作,我哥有肺结核,去合肥看病,我现在送他回来。&ot;那武警问安力:&ot;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看看。&ot;

安力的身份证在公安局时就被搜了去,就是在身边,也不敢拿出来,他嘶哑着嗓子说:&ot;我去合肥看病,就住我妹妹家,没想到带身份证。&ot;说着,故意咳咳地咳嗽了两声,把咳嗽的飞沫都溅到了武警的脸上,那武警害怕他把肺结核传染给自己,一只手掩住了鼻子,另一只手摆摆说:&ot;去吧去吧。&ot;

安力和眉间重新上了的士,又驶了一会,在市内热闹的地方停下。两人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二星级宾馆,去服务台上办理住宿手续。服务员看他二人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不像夫妻,就问:&ot;开两个房间?&ot;眉间心想开房间要身份证,安力没有身份证,哪里能单独开一个房间,于是红着脸小声说:&ot;开一个房间。&ot;服务员看眉间面现忸怩之色,以为两人是一对关系暧昧的男女,她做服务员久了,这样的事情见得很多,微微一笑,也不多说,给两人开了一个四楼的单间。

安力近了房间,随手关了房门,笑说:&ot;怎么我一下从哥哥变成了你丈夫啊?&ot;想到刚才那服务员的微笑,不由又笑了起来。眉间嗔说:&ot;笑什么笑,坏东西。&ot;但随即也想到那服务员含意深长的一笑,不禁脸上晕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