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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部分(第1页)

,只有一条微不足道的,窄窄的水沟。

他的脑子不也是有考虑不到的时候吗?要是那些家伙决定冲过水沟,虽然会淹死许多,但是还是会有很多能从那些填满水沟的同类尸体上冲过来,过来的这部分还足以将他毁灭。农场主紧紧地咬着下巴;现在它们不是还没有抓住他吗?他可以保证它们永远也不会抓到他。只要他能够彻底缜密地考虑,他就可以嘲笑死亡和恶魔。

那贪婪的浩浩荡荡的队伍以一种完美的队形逼了过来;这种精密的队形没有哪个人类的部队能与之相比,就算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也别指望能达到这种程度。蚁群的前沿整齐划一地以一条直线前进,它们离水沟越来越近了。接下来,在通过它们的侦察兵了解到前方的障碍后,队伍中外侧两翼的蚂蚁就从主体队伍中分了出来,冲着水沟的东边和西边前进。

它们的包围调遣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完成;毫无疑问,那些蚂蚁是想在某个方向上找到通路。

就在这两翼蚂蚁的包围行动过程中,中路的蚂蚁停下来没有动。这样一来,这些被包围的人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来注视这些指头大小,黑红色的长腿虫子;有些印第安人则相信它们能看得见,它们那聪明的冷酷的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他们,它们那有如剃刀一般锋利的双颚,也正瞄准了他们。

对普通人来说,要说一只大动物会思考,简直都是不可思议,更别说虫子了。但是现在,不管是雷宁根这个欧洲人还是这些土著印第安人的头脑中都有一种不快的预感,那就是,这些虫子每一只都会思考。并且它们都在想:不管有没有水沟,我们都要吃你们的肉!

不到四点,那两翼的蚂蚁就到了“马蹄铁”尽头的一端,结果却发现它和一条大河相连。这个讯息一定通过某种形式的秘密“电报”,迅捷无比地传遍了整个蚁群。雷宁根骑着马——不再漫不经心——沿着壕沟走着,从蚁群那种不知原因的,积极的大范围的活动之中,他注意到那个讯息对南边的主力“部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或许因为找不到越过壕沟的路,蚂蚁只好决定从农场撤退,去寻找容易获取的战利品。

犹如洪水一般的蚂蚁,在一百多码的宽度上,像黑瀑布一样从斜坡上泄入了沟中。虽然有成千上万只被那缓缓流动的水流淹死,但是它们还是一队接一队往下爬,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然后,它们后面的同伴又会踩着它们前进,就这样它们用尸体为同伴搭起了一座座的“桥”。

水流将大量的蚂蚁带到了水沟中央,在那里它们逐渐地分散开,不断地挣扎,然后精疲力竭地沉入水底。虽然如此,那起伏的一百多码宽的蚁群还是不断挣扎着朝对岸被它们围困的人冲过去,虽然速度很慢,但是却义无反顾。雷宁根原来的想法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本来他以为它们首先会用身体将水沟填满然后再从上面过来;但是事实上并非如此,当它们在水中挣扎下沉的时候,它们扮演的就是踏脚石的角色,后面的蚁群从它们身上就可以往前渡。

雷宁根的身旁聚集了一大群人,他们在等待他的命令。他派了一个人去水坝——水坝应开大一点,以便增加流过壕沟的水的速度和威力。

第二个人则被派去外屋取锹和喷油器。还有个人骑着马去召集除了水沟旁那个还没受到威胁的观察哨之外的所有人到被攻击区来。

蚂蚁正以远远超过雷宁根想象的速度渡沟。在后面巨大“蚁瀑”的推动下,它们挣扎着一步一步接近内岸。它们前进的势头是如此的猛烈,以至于那缓慢的水流和它向下的拉力都不能发挥多大的威力;一只蚂蚁沉下去,它留下的空当马上就会被更多的蚂蚁填上。

当雷宁根的援军到来时,那些入侵者已经过了河中央。

雷宁根不得不承认,这些蚂蚁只从现在这相对狭窄的“前线”渡河,对他来说真是幸运:要是它们同时沿着整个壕沟进攻,他们就不妙了。

就算是现在这样,形势也不能说是乐观,虽然雷宁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那种可怕的死亡正在一步步地逼近。随着大脑中与“上帝的行动”的斗争达到白热化,他眼前战斗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位获胜者,一位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冠军,在一场宏大的令人战栗的角逐中,他最终赢得了优胜。这,就是他自信的“气息”,它让那些印第安人忘却了恐惧,不再害怕面前一两码之外的危险;在雷宁根的指挥下,他们士气高涨地从沟堤上挖土,然后将泥块、土块、整锹的沙子向那蚁群中砸去。

迄今为止也只是农场用来灭虫治疗枯萎病的喷油器,也派上了用场。那一股股散发着怪味的油全部都洒落在那些遭受土块轰击的而秩序大乱的蚁群身上。

蚁群很快就对这有力的,卓有成效的防御手段有了应对措施,它们迅速地对它们的攻击进行了调整。整团整团紧紧抱在一起的蚂蚁开始从对面的沟堤往下滚。与此同时,雷宁根注意到蚂蚁开始从四面八方以前所未有的宽度进攻。然而,他的人手,他的喷油器都极其有限,这迅速拉长的战线开始成为无法克服的危险。

更让他们感到困难的是,他们冲着黑压压的蚁群扔过去的土块常常会碎裂在靠近他们的这一边。现在好多地方那黑黑的蚁带已经登上了内岸。如果在人们能照料过来的地方,他们还可以用土和油将它们赶回水里,但是防御的人手太少而且太分散,人们挡得了这里,挡不了那里,虽然这些人都快要忙疯了,但是形势还是在片刻之内变得极其危险。

这时有一个人用锹去拍蚂蚁,从水里抽回来时慢了一点;结果就在这短短一瞬间就有一大排蚂蚁沿着锹杆爬了上来。随着嘴里一声咒骂,他将锹扔进了壕沟;还是晚了,已经有不少爬上了他的身体。它们一挨上他的身体就开始狠狠地咬了起来;其中有几只个头特别大的尾巴上带着毒刺,将那火烧火燎的让人麻痹的毒汁注入了他的体内。喊着叫着蹦着跳着,这个工人犹如疯了一般在那里狂喊狂舞。

意识到如果再有一个人出现这种情况,或许仅仅这一个人就会让其他的人陷入混乱失去斗志,雷宁根开始高声地吼了起来,声音盖过了那个工人的喊叫声:“放到油里面,白痴!将你的爪子浸到油里!”那个疯狂喊叫的工人停止了跳动,好像浑身都僵了一样,然后扯下衬衣,将胳膊连同上头的蚂蚁一起浸入了一大桶油里。即便是这样,那些凶狠的虫子还是不肯松口;只能由另一个人帮着将它们一只一只地弄下来。

出了这么个事情,许多工人都分神转过脸来看。结果现在到处都是愤怒的喊叫声,锹的拍击声,起伏的踩踏声,虽然很幸运,过来的蚂蚁并不是太多,但是很明显,蚂蚁充分地利用了刚才那段间隙。这些重新投入战斗的人拼命地向蚁群投掷土块。与此同时,一个担当农场医务工作的印第安老人给那个被咬的人喝了一些他几个小时前配的药水,据他自己说,这些药水能够治疗、削弱蚂蚁毒液的毒性。

雷宁根看了看四周。一个冷静的观察者可能会估计出他的机会只有千分之一,但是在这种时候,这样的旁观者可能只是依据他的所见来做出的估计——寥寥数人徒劳地忙活着,他们的对手是无数的蚂蚁——而不是依据那些看不见的深入大脑的活动。

决定要和这些一个又一个的精灵战斗的时候,雷宁根并没有错。壕沟里的水开始上涨;堤坝对河水强有力的控制显而易见。

水位上升的速度和威力十分的明显,它越转越快地将那表面黑色的蚂蚁层卷人漩涡,让蚂蚁一块一块地分散开,那越来越快的水流也将越来越多的蚂蚁冲走。

胜利的砝码被他们从蚂蚁的嘴里抢了过来。在人们近于歇斯底里的欢快的喊叫中,工人们开始加紧了土块轰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