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凌波只觉得臂上一热,听到身后的清邺轻哼了一声,这才觉得巨痛入骨,痛不可抑。犹回过头去,问清邺:&ot;你伤着没有?&ot;清邺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手臂亦被子弹擦伤,只说:&ot;我没事。&ot;那血滴滴嗒嗒的往下淌着,清邺脸色顿时煞白:&ot;你的手!&ot;
凌波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听警哨声声,巡警已经赶过来了,凌波终于坚持不住,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侯季昌盛怒之下开了枪,此时方回过神来,微张着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巡警见他手中还握着枪,不敢妄动,持枪慢慢bi近,高呼:&ot;放下枪。&ot;侯季昌连忙将枪扔下,巡警这才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将三人带回警局去。
警察局的拘室,有一扇小小的铁窗,透出青白的天光,映在拘室的地上一块菱形的惨白,透出铁栅一条条的黑影,像是怪shou口中稀疏的齿,望久了直叫人心生恐惧。侯季昌脑子发僵,仿佛塞满了铅块,沉得抬不起来,什么都不能想,只是恍恍惚惚。忽然听到咣啷咣啷的钥匙声响,定了定神,原来是一个警察拿着匙圈来了,打开了门,很客气的道:&ot;请跟我来。&ot;
在长长的甬道里,遇见了杨清邺,他的手臂上受了轻伤,已经被包扎好了,侯季昌心里一阵发怵,脚下的步子不由慢了几分,见引路的警察在前头拐弯处相侯,忙加快了脚步跟上去。
上了楼皆是些办公室,警察将他们引至走廊顶头的一间,侯季昌看到门上贴着&ot;局长室&ot;的标签,心里七上八下,他在街上擅自开枪,是严重违反军法的,如果移jiāo军事法庭,必会受到重惩,所以一颗心扑腾扑腾乱跳。一踏进去,只见沙发上熟悉的身影,心下一松,旋即又是一紧。
侯鉴诚腾得站起来,几步就跨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ot;不知死活的东西,将我平常的话都当成耳旁风。我告诉你,这回你闯下的弥天大祸,你死一万次也不嫌多。&ot;
&ot;知公,知公。&ot;旁边一个便装的中年男子,连声劝阻,因为侯鉴诚字知衡,亲近一些的亲友皆唤他的字,同僚一贯客气,所以有此敬称。那人道:&ot;此事分明是一场误会,知公对令公子不必责备过甚。&ot;
侯鉴诚早气得面色发紫,被他这么一拦,将足一顿,&ot;嗐&ot;了一声,呼哧呼哧只喘气。侯季昌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生气,心里害怕,并不敢作声。那人极会做人,见他们父子几成僵局,于是道:&ot;此中的误会既然已经澄清,依在下愚见,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开枪之事,我会jiāo待他们不必外传,令公子的前程要紧。&ot;
侯鉴诚十分感激,连连拱手,道:&ot;多谢仁公成全,如此大恩,侯家上下衔环以报。知衡定会永铭在心。&ot;那人微微一笑,说:&ot;倒不必谢我--有jiāo待说是务必要安静为宜,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ot;侯鉴诚连声道:&ot;是,是,鉴诚理会的。回家后我定然一力约束小犬,不让此事再生半分枝节。&ot;停了一停,又说:&ot;犬子误伤到这位……这位杨上尉,鄙人真是十分过意不去,杨上尉若有所要求,鄙人必然万死不辞。&ot;
清邺从头到尾一直缄默不语,此时方说了一句:&ot;不需要。&ot;侯鉴诚听他语气冷淡,心下不由有几分惶然,回头又望了那人一眼。那人似是清邺的长辈身份,笑道:&ot;这孩子就是脾气执拗,真不懂事。&ot;轻轻一句便将尴尬湮于无形,侯鉴诚听他如斯说,才喝令侯季昌上前赔礼。
一时办完了手续,四人同时从警局出来,侯鉴诚坚持要送那人与清邺先上车,那人谦逊再三,终究还是与清邺先乘车而去。侯季昌见那部黑色的雪弗兰挂着白底的牌子,车牌号却是红字,这种车牌被称为&ot;邸牌&ot;,历来只是官邸及侍从室车辆使用,不仅可以出入专用公路,而且在平常街道上,全部车辆亦是见此种车即让,最为殊先。心下大惊,向父亲望去,侯鉴诚见他又惊又疑,低声怒道:&ot;总算知道自己不知死活了?回家再和你算总账!&ot;
清邺见汽车一路风驰电掣,夜深人静,街头空dàngdàng并无行人,他们这部汽车开得飞快,但见两旁的街景不断往后退,从车窗外一闪而过。他心事冗杂,忽然说:&ot;我要先去医院。&ot;那人道:&ot;顾小姐那里,已经派人去照顾了,只是一点轻微的擦伤,邺官请放心,绝不会有事qg的。&ot;
清邺听他虽然口唤自己ru名,言语间也十分客气,但语气中却有一分不容置疑的味道,心下一沉:&ot;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你们答应过我,不成天盯着我。我告诉你,顾小姐的事你们若是敢先泄露一个字让人知道,我绝不答应。&ot;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ot;邺官,如果我们真的成天盯着你,能出今天这样的乱子吗?别的不看,就看在三更半夜我们担惊受怕一场,也应该跟我回去见见主任。如果你执意要先去看顾小姐,我也由你。不过你素来知道轻重,顾小姐的事qg,我想不如邺官自己先开口去说,说不定反而事半功倍。&ot;
清邺明白他的意思,沉默良久,说:&ot;那我跟你回去,不过我受伤的事qg,你们要替我瞒着人。&ot;
所谓瞒着人,也只是指瞒住一个人罢了。那人道:&ot;已经这样晚了,不会惊动的,不过我只担保今天晚上替你瞒住,将来的事qg我可不便担保。&ot;
何叙安的宅子就在知味巷北,是一座西班牙式的别墅花园。清邺自幼常常来此,和自己的家一样,一个听差接他下车,满面笑容的说:&ot;邺官来了,主任一直在等你呢。&ot;
何叙安半夜被电话惊醒,得知了整件事qg,立刻派人去处理。他是个最修边幅的人,一起了chuáng,便换了衬衣西服,穿戴得整齐。清邺是他扶携长大,素来对他十分尊敬,远远就叫了声:&ot;何叔叔。&ot;说:&ot;害您三更半夜还替我担心,真是不应该。&ot;
何叙安本来绷着脸,预备了一大篇说辞,但见到清邺这幅样子,他身份有碍,许多话倒不便直斥了,只说:&ot;你知道我们替你担心就好,好容易从前头回来,不好生休息几天,还折腾我们这些人做甚。&ot;又问:&ot;到底伤得怎么样?&ot;
清邺说:&ot;没事,就擦破点油皮。&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