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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二人周身的尘土顿时飞扬而起,将二人的身形完全包裹在其中。这一对掌威势击打,饶是几名暗羽使修为惊人也被震退了几步,口角含血。
二人尚是首次正面对掌,高公公立时退出四五步,口中流出一丝鲜血,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竹汶麟只觉胸腹中如排山倒海一般,略一沉气,已无大碍。又觉掌心微麻,待看手掌时,已黑了一团,心知中毒,猛运内力,逼出一根细针与一团黑血。竹汶麟无暇再看,祭出了飞剑向北疾飞而去。高公公急要去追,猛运内力想要祭出法宝,却喷出一口血,只得再次调息。
王安石在前,红衣少女在后,二人并骑竹汶麟的红马向北疾驰,不多时便入了迷鬼林。迷鬼林分左右两半,中间有条弯曲小道供人行走,但不得跨进树林半步。小道两旁怪树张牙舞爪,十分可怖。后面暗羽使人健马轻,越追越近。红衣少女只想到了岳阳楼附近,便会有人接应,不断用力催马。王安石突然道:“姑娘可是长安城肃王府夜月郡主?”红衣少女不想王安石竟识得自己,道:“小女子李惜韵。近几个月来,朝里朝外不断有忠诚的老臣被害,父王担心王先生安危,特地命小女前来相助。”
王安石大敌当前依旧谈笑风生,李惜韵道:“郡主去过岳阳楼吗?”李惜韵一边催马,一边答道:“未曾去过。”
王安石道:“那老夫稍尽地主之谊,请郡主到岳阳楼一游。那岳阳楼号称天下第一楼,不可不赏。只是楼上的匾额却是朝中大臣芮盘所提,草包之极,烦请郡主将那匾额摘下,顺便一把火烧了吧。请放老夫下马,老夫虽不会武功,但自有脱僧计,后面那暗羽尸体就交给老夫处理了!”
李惜韵岂有不知,此时放王安石下马,王安石势必凶多吉少,心内迟疑不决。李惜韵道:“惜韵怎能丢下先生?”
王安石正色道:“郡主若真相救老夫,便要听老夫之言。明日辰时洞庭湖东岸朝阳酒店,老夫请竹公子与郡主共赏八百里浩然洞庭。”
李惜韵听王安石如此说,心想王安石毕竟号称点山先生,虽是担心也无办法,玉臂轻舒,将王安石放下马来。王安石大呼道:“沿小径走,切不可入这惧鬼林!”暗羽使已然追到,见王安石下马,从马上跃起,脚点马头,手持长剑击向王安石。眼见剑已刺到,哪知王安石没入林中,霎时便不见了踪影,长剑刺到一棵大树上,从树干另一侧穿出。
第一百八十四章 船
李惜韵沿着林中小道向北疾驰,出惧鬼林后又行多时,远望岳阳楼灯火通明。李惜韵沿着湖岸大道来到岳阳楼前,岳阳楼雄伟壮观,矗立洞庭之侧,大有唯我独尊之态。楼外有官兵把守,楼上岳州知府范升与城内文武官员、当地盛名的文人墨客正在宴饮赏月。
一干人吟诗作赋,把酒行令,歌功颂德,更有丝竹歌女献歌献舞,好一派盛世景象。岂不知大月百姓正在受苦受难,官民差别,竟比杜工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更甚。诗情画意在此时却变得可耻可悲。李惜韵翻上楼头,看着这浮华景象不觉来气。侍卫们见李惜韵衣着华丽又随意走动,竟不敢拦。
李惜韵来到岳阳楼前侧,“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的洞庭湖现于眼前。当空一轮圆月倒映在平静的湖水中,与楼上的喧闹极不相称。湖面虽是开阔,无奈终被无边无迹的暗夜吞噬。
李惜韵遥遥听到酒宴中有人道:“咱们中秋宴饮,虽不能比古之兰亭集会,也可称得上梓泽宴饮,范知府在岳阳任职不过三年,岳阳城已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安居商贾乐业,范太守之功德,可比古之李斯萧何,房玄龄杜如晦啊!”
又一人道:“赵大人万万不可如此讲,范某不过一介地方郡守,怎可与古之良相相提并论?况且岳阳繁盛,那时当今圣上治世之功,你我当心怀感念,忠心事君事国,不可因一丝成绩而沾沾自喜!”
又有几人齐声应和“范大人教训的是”
“范大人果然是国之栋梁,民之父母啊!”
“范大人一心为国为民,古今又有几人能比?”
李惜韵不愿再听下去,转到楼头,望着正中大匾,“岳阳楼”三字苍劲有力。李惜韵生长于长安肃王府,见事极多,她看得出这三个字绝非俗笔,是没有经过人世沧桑的人所写不出的。王安石说的草包之极,看来是人草包之极。
但不知王安石讲的顺手烧了,是烧了匾额还是这岳阳楼。李惜韵微微一笑,翻起身来倒挂一脚,大匾应声落地,惊动了酒宴中众官员与众侍卫。李惜韵对这些人视而不见,踢到一旁的红烛,燃着楼上布幔。早有侍卫拔刀扑上,被李惜韵砍翻在地。李惜韵又接连踢倒几个红烛,霎时间火光冲天。
李惜韵点着岳阳楼上的布幔,引着雕栏画栋,一时歌舞升平的岳阳楼乱作一团。救火的救火,逃命的逃命,岳阳太守范升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下手脚并用落荒而逃。
侍卫头领大呼:“莫让红衣女贼逃了!”众侍卫一拥而上,毕竟侍卫人多,且训练有素,饶是李惜韵修为不弱也渐渐难以抵挡。李惜韵砍倒几人,奔到楼边大呼道:“肃王府夜月郡主在此,还不来护,更待何时!”一语未了,早有十几人奔上楼来杀退官兵。
火光已吞噬了整个岳阳楼,李惜韵置身火海之中,望着绚烂热烈的火花,呆了一呆。李惜韵突觉一股阴柔之力迎面扑来,忙举刀相迎,不想柳叶弯刀似是砍到磁石之上,再也拿不回来,惊惧之际,胸前已中了一掌。
李惜韵只觉浑身骨骼散架一般,疼痛之极,险些晕倒。来人正是高公公。岳阳楼内不断有屋梁坠落,高公公却不急不忙,说道:“肃王府这是真的要反了吗?”
李惜韵勉强站立,如何还能说得出话。高公公又道:“杂家这就捉你回宫,看你父亲如何交代。”高公公正待动手,冷不防头顶巨石砸落,竟有千钧之力,“砰!”只听一声巨响,真似天崩地裂一般,高公公被砸下楼底。
暗算高公公的正是竹汶麟,原来竹汶麟一路向北追来,沿途留心寻找,也未找到王安石与红衣少女。正不知所措时,遥见西北方向火光冲天,心想不如去看看,径往起火处奔去。竹汶麟来到岳阳楼旁,无意理会躁动的百姓,遥见城楼处官兵正在与一群好汉打斗,又见城楼上火海中立着两人,依稀便是红衣少女与高公公。
竹汶麟无暇细想,提起一只看门石狮飞到楼上,向高公公头顶砸去。竹汶麟眼见得手,抱起红衣少女,向南飞奔。只听身后岳阳楼再也无力支撑,轰隆一声,毁于火海。
竹汶麟心知高公公不会善罢甘休,抱着红衣少女不住飞奔,却见红衣少女面色惨白气若游丝,急忙用左手手掌贴在红衣少女玉背之上,隔着红色铠甲,将一股浑厚的内力送到红衣少女体内。
李惜韵渐渐睁开眼睛,看着竹汶麟,心想眼前这小子虽然多次冒犯自己,但是加上第一次救了自己的话,已是三次救了自己性命,虽然还不知他名字,但偎依在他怀里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安全。
她在心中正在努力的排斥着这种感觉,坚决不想他低头。
竹汶麟低头问道:“王先生安好吗?”李惜韵勉强点一下头,她还没有力气说话,也不想说话,看着竹汶麟坚毅的眼神,房顶树梢在自己身旁呼哨而过也丝毫不觉。
竹汶麟遥遥望见了迷鬼林,料想无人追来,在一口古井旁停下,将红衣少女放在井边石阶上,见辘轳上悬着枯绳,用手一摇,井里果有水桶。
竹汶麟打了一桶水,用左手捧了一捧,靠在红衣少女口边。李惜韵喝了几口,但觉甘甜解渴,恢复了一丝气力,缓缓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还未说完已咳不成声。竹汶麟忙道:“姑娘先养养气力,先不要说话,姑娘身受重伤,前几次多有冒犯,汶麟惭愧得紧,就不要再提相谢之言。”
李惜韵半晌后,方红着脸蛋弱弱道:“小女子李惜韵。”却见竹汶麟神色郑重,将食指放在口旁嘘了一声。
李惜韵细听周围动静,开始时只是风吹落叶的“沙沙”声,到后来却是“哗哗”水声,直至响声大作,从井底飞出一人,撞飞轱辘。
此人黑衣黑袍,黑布遮面,正是一位暗羽使。原来这位暗羽使昨夜追王安石入迷鬼林却不见了王安石,再寻路出林时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心道明明只跨进迷鬼林半步,为何身旁全是黑压压的怪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