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第1页)
“——谁叫你不是真范瑛呢!别跟我说什么你是范瑛的蠢话,没人信你。许规和小天师,我和关公公魏女官,以及全体知情官员们都私下揣测过你们俩谁是范瑛。你是真范瑛的可能性只有一成!一成!你输定了。不过,像你这样心高气傲,聪明觉慧的女子,怎么能在苦寒或酷暑的流放之地做个劫匪女呢,岂不是辜负了你这八年来学习诗书管事,做门阀贵妇的准备?有些人是天生不能碌碌无为地过一生的。你,明前,就是这种人。”
她手指轻按着书信,笑得极凶狠也极阴郁:“我不强迫你,也不问你的未来与目的。如果你不去,我就把信交给梁王让他查查嫁妆钱去哪儿,再写信通知皇兄请他查出范勉的底细,之后就让你去该去的地方!别指望我会心软饶了你,也别指望小梁王再救你。他维护未婚妻是个贤德仁爱的高贵藩王,维护下三滥的劫匪女,只会让他名声扫地丢尽颜面!我那位野心勃勃的,不甘心困守边疆的皇堂弟,要的是尧舜明皇的好名声。他不会不要江山要美人的。”
“你想清楚了,明前。生与死,进与退,未来的人生,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明前静静地看着她,眼光在阳光下跳动着,心如沸腾的火又如冰冷的冰。那种塞满全身的怒意猛然间消失退了。她淡漠地说:“事情太重大了,容我三思。”
公主粲然一笑:“好,我等着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第164章探监
太守府后院,有一座戒备森严的楼房。从侧门进去,下几十阶台阶,就到了最底下一层。是一排几间石室的牢房,由一条甬道相连。里面关押着两、三名囚犯。进门处是一间大石室,放着桌椅和刑具。石室简陋,走道空旷,侍立着几位凶神恶煞的衙役和管事看守牢房。这里是芙叶城太守府关押秘密囚犯和犯罪奴仆的私牢。
石牢大门开了,几个人鱼贯走进。领头的是面目阴沉、体态肥胖的关公公,后面跟着几个女子。衙役忙点头哈腰地迎接着人们。关公公低声吩咐了几句,他们就领着来人走到了石牢房最里面一间,打开了门锁。
关公公带领众人退回了走道尽头的大屋子。牢房里剩下了一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女子走进了黑暗的牢房,举起烛台,左右照耀着,才看清室角的草垫子半躺半卧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中年妇人。她忙走近,妇人虚弱地睁开眼,看清了来人,吓得尖叫起来:“小姐,你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她们也抓了你?”她虚弱得大口喘着气,又惊又气得差点晕过去。
明前慌忙走上前,把蜡烛放在木桌上,扶着她靠在木床旁坐好。见李氏满脸青肿,浑身是伤,手脚被铁锁锁着。腿脚上有些地方血肉模糊得露出了森森白骨。显然受了重伤。李氏焦虑地望着她,瘫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骂着公主等人,却一动不动。
明前鼻子发酸,心疼如绞,差点落下了泪。这些年李氏跟着她在范丞相府养尊处优,再也没受过早年在乡下的贫困之苦。现在被公主和太守府关押起来严刑挎打,算是遭了大罪了。
明前勉强带着笑,安慰着养娘:“我不是被抓来的,是向公主讨了个人情,来探望你的。”
李氏恼怒地骂:“她怎么会好心好意地让你看我?这里面肯定有阴谋,你别上当了。”
明前瞧着她受重伤,还在为自己着想,心胆俱碎。这时候关公公和看守们退出了走道和石牢,就是表示大度的让她们私谈。石牢只剩下两人,探监的机会也难得。明前伸手紧紧握住了养娘的手,颤声说:“我与公主说了好话,她就让我来探望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可是,”她望着她眼里涌满了泪,“可是他们竟然这般打你!都快打死你了。他们竟敢……”
李氏躲了躲被打坏的腿,仓促地安慰她:“没事没事,老娘皮槽肉厚,从不怕打。就是打死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明前痛楚地望着她,心里像刀扎了般的痛。李氏平常爽利爱美,却被打成了这样,连腿上都见了白骨。可见用刑之惨烈。宫里太监们的严刑酷法不是寻常的衙门打板子,是真正的下毒手了。比起当初在大青山发现劫案的东厂崔长侍他们还要凶狠。她有八年多没有吃过这种苦头了,现在猛然得被施重刑,就像从天上一下子落入了地狱。明前不敢再细想她受了多少罪,又是怎样熬过来的。怕自己想着想着就会痛惜得哭出来。为什么她越想保护的家人,就越会使他们受到伤害呢,难道她生来就是满身不顺受尽诅咒的不详之人吗?
明前压抑着心头的痛苦,帮她包扎了下伤口:“别担心,我正与公主协商看能不能放你出来。最少也是不打了。”
“这怎么可能?”李氏先喜后惊:“他们威胁我不说真话就活活打死我!怎么会轻易放过我?你跟公主说了什么,你不是答应她什么条件吧?”
明前摇摇头,目光痴迷地看着养娘,紧紧攥住她的手,颤声道:“养娘,好好听着我的话。我请你从此不要再为我操心,甚至是搭上一条命了。你就算说出了什么实话,弄个天翻地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只管先保住性命好了!这次是我及时赶回来才制止住他们打你,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回来,你不就被他们活活打死了吗!”
她跪坐在地上,紧紧拥抱着养娘泣不成声:“我很感激娘亲为我所做的一切。哪怕是为我说谎、撒泼、耍赖都感激……我很感激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从未改变过。但是现在不同了,这件被拐骗案,我的身份,事关朝廷藩王公主,必须要翻案重查,不是装疯耍赖硬顶着一句话,就能混过关的。养娘都快被打得没命了!如果你没了性命就什么也没有了,所以你务必要先保住性命才行啊。而且即使说出真话,天也不会塌,地也不会陷,我也不会怕的,无非是少享受些荣华富贵罢了。女儿从来就不稀罕这些东西,就是不能让娘为我断送了性命,我会遗恨终生的!这趟北疆行,经过了这么多事,遇到这这么多人,我早就想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我们也要顺应命运地去走。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一切都要顺其自然。”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