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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合十做自己的神明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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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1页)

忏心急如焚,急忙道谢,拜托医院把伤者照顾好,说自己会马上赶过去。

放下电话,孟忏便对妹妹讲了这事,打算和她一起去山西。孟悔却说:“那么远的路,你不怕把肚子里的宝贝颠掉了?”孟忏想,妹妹的担心也有道理,说:“那你自己去?”孟悔说:“我姐夫不是在山西么,让他去看看,找车把爹拉回明洲吧。”孟忏说:“对呀,我刚才真是急坏了,忘了你姐夫就在山西。伤筋动骨一百天,拉回来慢慢养吧。”她马上给方建勋打电话。方建勋答应得挺干脆,说他处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明天就去。

孟忏在市人民医院骨科病房订好床位,第三天方建勋便将岳父拉了回来。方建勋说,老人伤的是小腿骨和踝骨,因为家属没去,盂县医院没给做接骨手术,他让医生用夹板把老人的腿固定了一下,就抬上了车。姐妹俩发现,此时的父亲已经瘦得皮包骨头,身上的僧衣破烂不堪。孟忏心疼得掉泪,等护士给爹换上病号衣之后,她端来水给爹洗了头,洗了脸,然后给爹喂下了一碗预先炖好的人参汤。她问父亲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父亲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给她讲:他发愿拜五台山,没想到拜到了河北,却受凉得了感冒,让那里的人以为是得了“非典”。送到医院观察了几天,他的烧退了,可是路上处处设卡,不让他往前走。他打听到附近有一处寺院,想去挂单,可是那里坚决不留外来僧人。无奈,他只好又像在芙蓉山那样,过起了岩栖溪饮的生活。一个月后,他下山打听到“非典”已经过去,又接着向五台山拜去。万万没有想到,他辛辛苦苦拜到山西地面,离五台山只有三百来里地了,却让汽车压断了腿。说罢,他拍着他的断腿喟然长叹:“佛呵,文殊菩萨呵,你们为什么不让我遂愿,为什么叫我功亏一篑?”方建勋笑道:“那是怕你这辈子就得道成佛,想让你下一辈子继续努力!”休宁两手卡着伤腿说:“看来,再拜五台,只好等到下一辈子啦。”

说罢,他扭头看看站在床前一直没有说话的孟悔,突然问道:“你是谁?”

孟悔怯怯地答:“爹,我是悔悔呀,你不认识啦?”

休宁冷笑一下:“不认识,不认识。”

孟悔的小脸顿时红了起来。

秦老诌的诌:神茶

传说,达摩老祖来到中国,在少林寺面壁参禅。他起初老是打盹,睫毛碰睫毛,刺刺挠挠地不好受,就把四排睫毛剪下来,扔到了山洞外头。没想到,那儿竟然长出了一排排茶树。他采一些叶子泡水喝,发现能提神,不打盹,这样就成了习惯。所以,在中国最早喝茶的人是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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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合十 第十章(7)

也是传说,达摩老祖剪了睫毛扔时,有一根睫毛叫风刮跑了,一气飞到了这芙蓉山天竺峰上,长成了一棵茶树。你看见了吧,那树长在岩缝里,少土缺水,可是长得十分旺相。在过去,飞云寺和尚每年都去采,可这茶叶一般人没资格喝,方丈才能享用。每当方丈沏茶,那一股清香味儿满山都能闻见。

有一年,庙里两个小和尚想尝一尝,就趁黑夜爬上天竺峰,采了一些。煮来喝了,果然是香得没法说。可这茶叶助消化能力特别强,过了一会儿他俩饥肠辘辘,受不了了。这两个家伙本来就不怎么守戒,就去找东西充饥。到了山下一户人家,他俩偷偷牵了一头驴,找个山旮旯杀掉,生火烤了吃。吃饱了肚子,再煮茶吃。很快肚子又饿了,又去吃那驴肉。一夜过去,那头驴让他俩吃了个一干二净,你想那茶叶助消化能力有多强!事后,小和尚忍不住跟别人吹牛,老和尚知道了,把他们一顿穷揍,撵出了山门。

后来,有人也想采来享用,可那地方很险,一般爬不上去。我小的时候,杏园村有一个人上去采,差不多够着茶树了,可是一脚登空,掉下来摔死了。打那以后,就没有人再敢上去。可你师父休宁就敢。那天我又来耍山,正遇着他在悬崖上采茶,远远看上去像个老猴子。我不敢作声,怕惊着他。等他下来,我说你就不怕摔死?他说,那是达摩老祖留给我修道用的,能让我摔死吗?他泡了茶让我喝,嗬,那茶还真是有味道,也很劲道,弄得我早早把肚子里的煎饼消化掉了。我说,兄弟你这是害我呀,我要是天天喝你的茶,家里那点儿粮食够吃的吗?打那以后,我就很少再喝你师父的神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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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合十 第十一章(1)

慧昱回到家乡,在地狱上面待了七天七夜。

地狱是本村一个叫慕天利的人挖掘的。两个月前,他在村后开始打井建煤窑,从此茅滩村的村民便过上了提心吊胆的日子。这片平原下面到处是煤,大小煤矿星罗棋布,但从来还没有挖到茅滩村下面。可是慕天利就敢,他新打这口煤窑,似乎就是为了掏空村庄下面。慧昱回家第一天正吃晚饭,突然脚下一声闷响,地面一阵抖动,同时屋顶上簌簌地掉下灰尘。他向爹问明原因之后说,这还了得,怎么能这么干呢!爹说:没有办法。村里也有人上访过,可是上边不管,那慕天利拿钱把当官的买通了,谁还顾老百姓的死活?

晚间在床上打坐,那隆隆的炮声听得更加清楚,让他难以入静。睡下之后,一夜间几次被炮声惊醒。第二天吃过早饭,他便来到村北矿井旁边,找到了正和煤贩子讨价还价的慕天利。慕天利二十年前当过民办老师,还教过慧昱语文课,所以见面时慧昱喊他慕老师。慕老师扭头看看他,问他是哪里来的和尚。慧昱说:“我是韩景全呀,上二年级的时候你教我。”慕天利说:“哦,想起来了。你找我有事?”慧昱说:“老师,请你不要再造地狱了。”慕天利瞪起了眼睛:“我造地狱?你胡扯!”慧昱合掌道:“阿弥陀佛!老师你就是在造地狱。这座地狱,不只会坑害村里人,也会坑害你自己。”慕天利恼了,拍着桌子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你看看墙上,那是什么?那是政府发的许可证!政府发的,你懂不懂?再说了,等我投了产,我会按国家规定拿煤矿塌陷赔偿费的,村民不愿在矿井上面住,拿了钱到别处建新房就是!”慧昱说:“你即使拿赔偿费,可一吨只拿两毛,你再瞒报产量,村民们要几百年才能建起新房,你算过这笔账没有?”慕天利说:“那你要我怎么样?”慧昱说:“趁早把工程停下,别再造孽。”慕天利冷笑道:“造孽?你说这话才是造孽!停下之后,我的几十万投资怎么办?你来给我还?”慧昱说:“实在不行,你改变巷道方向,不在村庄下面打好不好?”慕天利说:“你少啰嗦,我就是冲着这一块富矿来的!”慧昱说:“老师,我记得你当年向学生讲过许多做人的道理,譬如说,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慕天利摆摆手:“你别提那些,那都是我放的臭狗屁!”说罢,他再不理慧昱,扯上煤贩子去里面的房间继续谈判去了。

慧昱走出屋子,去看了看深不见底的矿井,再看看矿井旁边堆积如山的煤矸石,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他想,这个煤矿就是人类愚蠢行为的一个写照:为了获得财富,不惜把生存的基础挖空。

正站在那里长吁短叹,忽听井口有人说话,转身看时,见一群黑乎乎像鬼一样的矿工走了出来。那些人一边往宿舍走,一边“呸呸”地吐着嘴里残存的煤渣。有两个人向慧昱看看,接着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高个子问他:“你是不是景全弟?”慧昱看他满脸乌黑,只现一口白牙,就问:“你是谁?”那人说:“我是迷糊!”慧昱便明白了,这是他的一个堂兄。另一个矮个子说:“景全叔,我是小冬!”小冬是慧昱本家的一个堂侄,比他小三岁,小时候常常在一起玩的。慧昱说:“你们也在这里干?你们知不知道这矿在咱们村下面打?”迷糊说:“知道。”慧昱说:“知道了还来干?这是自掘坟墓呀!”迷糊说:“是自掘坟墓。可我没有办法。有老婆孩子了,得挣钱养家呀。”小冬说:“我可不想再干了。景全叔,我干脆跟你走,去当和尚吧!”慧昱问:“你还没结婚?”小冬说:“没有。”迷糊向慧昱介绍,这小冬因为家里穷,一直没混上媳妇。前些年在外面打工,可一年年挣不着钱,听说在这矿上干一月还能拿个七八百,今年就没再到外地。小冬说:“我看得很明白,这矿再打下去,非出大事不可!景全叔,你什么时候走?我跟着你呵。”慧昱想,正打算往芙蓉山领人,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他问:“小冬你说的是真心话?”小冬说:“是真心话!”迷糊急忙说:“小冬你别头脑发热。当了和尚,不能有老婆,还不能吃荤,你受得了?”小冬说:“不能有老婆不能吃荤,可还能赚一条命。继续在这里干,说不定什么都没了。”慧昱说:“出家要父母同意才行,你回家商量一下吧。”小冬说:“我今天就跟他们说,你等着我的消息!”

双手合十 第十一章(2)

慧昱回到村里,经过街边的小卖铺时,发现娘正在那里跟人说话,还将一件紫色的东西向人指指点点。办小卖铺的堂嫂看见了他,叫道:“大学生兄弟,快过来,婶子正在这里谝你呢!”他走过去一瞧,娘手里拿的是他的佛学院毕业证书。他便明白,一辈子让人瞧不起的母亲,今天想凭借这份东西在村民中获取荣耀。这小卖铺在村子中央,人来人往,堂嫂也是个饶舌女人,在这里发布一则消息,就等于上了全村新闻联播。但慧昱想,当年娘想叫我在全村第一个考上大学,却最终没能实现,这几年村里已经出了好几个本科生,我这个专科文凭,而且还是佛学院的,有什么值得夸耀?所以,他跟堂嫂寒暄了几句,就让娘回家。然而娘不,她说要买几样东西,还要跟堂嫂说一会儿话。慧昱看看娘那张让人取笑了一辈子的阴阳脸,此时因为从心底透上来的幸福,竟然生动了许多,心中五味杂陈,便一个人走了。

回到家,看院子又脏又乱,便动手收拾起来。正忙活着,妹妹骑车从城里回来了。妹妹去年高考落榜,在县城打工,听说哥哥回家,便跑来看她。慧昱发现,两年没见,妹妹已经成了个大姑娘,再不是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黄毛丫头了。他问妹妹在厂里干啥,妹妹说,割鸡翅膀。慧昱不解,妹妹说,她打工的地方是肉鸡加工厂,一天杀几万只鸡,她到那里只干一样活儿:等挂在流水线钩子上的一只只死鸡转到她的面前,她就挥着刀子把鸡翅膀割下来。一年下来,她割的鸡翅膀应该能堆一座山了。慧昱听后急忙合掌念佛,妹妹咯咯笑道:“哥,我真是罪过不小,可这也是叫生活逼得没有办法,你在庙里多为我念佛赎罪吧!”

正说着话,忽听院门一响,接着是娘大放悲声。兄妹俩和爹一齐跑出去看,只见娘抱着儿子的毕业证书哭得涕泗横流。问她怎么回事,娘把证书的硬皮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些纸屑。慧昱捡起看看,原来是撕碎了的证书瓤儿。父亲也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只气得脸上的每一块伤疤都成了紫的。他问是谁干的,娘哭着说,是小冬他娘。她正在小卖铺里跟别人说话,那女人过来,夺过她手里的毕业证就撕,还说:“叫你儿起坏心!叫你儿起坏心!”她不知怎么回事,后来才弄明白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要带小冬去当和尚。父亲问慧昱:“你真是要叫小冬出家?”慧昱说:“是小冬主动提出来的。他父母不同意,那就算了。”娘跺着脚说:“她不想叫孩子出家就不去,凭啥撕咱的毕业证呢!俺儿辛辛苦苦学了好几年,总算拿回了这么个宝贝!”慧昱说:“娘,你不要伤心,不就是一张纸嘛,我念的书都还在肚子里呢。”安慰了一番,娘总算止住了哭。

父亲这时说话了:“小冬他娘不想叫孩子出家,其实我和你娘也一直不那么情愿。那年你在明洲出家,写信来家商量,我和你娘又急又愁,整整三天三夜没阖眼呵!后来想,既然你想走那条路,俺想挡怕也挡不住,才回信同意了。现在你念完了佛学院,就别走了,还俗算了。”娘说:“就是。别走了。这几年跟俺年龄相仿的女人都抱上了孙子,俺眼也红心也馋。”慧昱急忙摇头道:“那可不行!”接着,他耐住性子,向父母讲了自己的抱负,说他要把一生献给佛教,通过弘扬佛法改变世道人心。妹妹说:“爹,娘,俺哥出家是一件好事,你们不要再扯他的后腿啦。你们想抱孙子,等我结了婚给你们生!”爹说:“你生的是外姓人,那算什么?”妹妹说:“我的孩子随你姓韩,他爸不同意我就跟他离婚,好不好?”这么一说,父母都笑了起来,此后再没提让儿子还俗的话。

想不到,三天后小冬却喜滋滋来了,说父母已经同意他出家了。慧昱问怎么会有这样的转变,小冬说:“我绝食呀!他们不答应我就不吃饭,撑到今天早晨,他们总算答应了。”正说着,小冬的娘也来了,她一进门就赔礼道歉,说实在对不起,那天不该撕景全的毕业证。慧昱说:“嫂子,快别说这事了,没关系的。你同意小冬出家,功德无量呵。”小冬娘说:“俺寻思了,要再硬拦着小冬,把他饿死,俺不光抱不上孙子,连儿子也没有啦。再说,出家也真是不错,你看你,出家几年,上了大学,还出了一回国,叫俺家小冬也跟你学!”小冬咧咧嘴说:“我可学不了,我才是初中学历。”慧昱说:“出家不一定都上佛学院,初中文化一样当个好僧人。”两家人在一起坐了半天,欢欢喜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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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合十 第十一章(3)

接下来的几天里,小冬天天来找慧昱。慧昱给他举行了皈依仪式,还向他讲了一些佛教入门常识。到了和觉通约定去芙蓉山的这天,慧昱和小冬一起离家上路。

来到村头,二人双双跪倒向老人告辞。就在这时,慧昱又感觉到地面颤抖,听见地下响起一阵闷闷的炮声。他起身后向几位老人叮咛,千万要小心村子底下的煤窑,一旦发现异常情况赶快逃离。

二人在乡驻地上车,在县城中转了一次,到达怡春市已是傍晚。慧昱找公用电话打觉通的手机,觉通说,你来得正好,乔市长今晚设宴招待咱们,你快打的到五洲宾馆西班牙厅!慧昱带小冬上了出租车,跟司机报出目的地,司机说:那可是四星级宾馆,你们出家人也挺风光呵!到了那里,一踏上大厅的红地毯,小冬忽然步态趔趄,小声说:“坏了坏了,我的腿直发软!”慧昱说:“心随境转要不得,你就跟在咱村里一样就成!”小冬这才稍稍把两腿蹬直。

找到二楼上的西班牙厅,大桌子旁边已经坐了一圈人。觉通扯过慧昱,指着主陪说:“你快认识认识,这就是我们敬爱的乔市长!”慧昱便起身向市长合掌致礼。觉通又介绍副主陪:“这是我们的直接领导,市宗教局卫局长!”慧昱又向他致礼,卫万方向他摆摆手:“不要客气,不要客气。”云舒曼在一边坐着,向慧昱笑一笑:“我们是老相识啦。”慧昱再看桌上其他人,坐在主宾位子上的是郗化章,另外两个是他的同学慈辉和达戒。在慈辉旁边,还有两个年轻僧人,慈辉跟他说,这是他原住寺院的两位师弟,一个叫慈光,一个叫慈音,准备到飞云寺住。慧昱向他俩打个问讯,然后向众人介绍小冬。乔市长看着小冬说:“我记得顺治皇帝写过一首出家偈,其中有这么两句:‘黄金白玉非为贵,惟有袈裟披最难’。你能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