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他回头，看到司机甄和在摆弄收音机。注意到他的目光，矮小的司机失望地叹了口气：&ldo;不行，在这儿也没什么动静。看来是没戏了。&rdo;

他话音刚落，门边突然传来&ldo;砰砰砰&rdo;一串响动。

&ldo;谁？&rdo;

夜深和赫贤一对望一眼，走去门口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

没人。门外只有凄风和苦雨咆哮着，在黑夜中肆无忌惮地奔腾。

&ldo;咋了？&rdo;甄和迷茫地瞪着眼睛。

&ldo;刚刚有人敲门，你没听见？&rdo;赫贤一说道。

&ldo;不光刚才，我们刚来的时候就有一次。&rdo;夜深补充道，他又向外张望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只好把门关上。

&ldo;有吗？&rdo;甄和挠了挠头，似是确实没有注意到的样子，&ldo;不会吧……谁在大雨里跑这儿来敲门？&rdo;

&ldo;可能有人也想到这里来避雨？不，不对……&rdo;赫贤一猜测，却又自己否定了，&ldo;那样的话，总不会在你开门之前就跑掉。算了，或许是其它什么声音被我们听错了也说不定。&rdo;

三个大男人沉默了一会儿，龙晓薇瓶子里的水还是有些热，不宜立即服下。许是这样的尴尬不太符合赫贤一的性格，他又挑起了话题：

&ldo;对了，可能是我多嘴，你跟你太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啊？&rdo;

&ldo;嗯？&rdo;

&ldo;对啊，我也发现了。&rdo;甄和接口道，&ldo;你们俩称呼对方都是直呼名字，说话的语气也总觉得有点儿疏离，太客气了。不像是老公老婆那样，倒好像是一般朋友。&rdo;

夜深苦笑一声：&ldo;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之间，唉，也有各种各样的状况吧……赫医生你呢，你跟你对象是怎么相处的？&rdo;他迅速转移了话题。

&ldo;我还是单身呢。&rdo;赫贤一也知趣地没有追问，&ldo;医生这行累得要死，往往很难空出谈恋爱的时间。哪怕是休息，也会遇到患者出紧急状况，一个firstcall就把你叫去，连抱怨的工夫都没有。而且不光是身体，心理上的压力更大，说是麻烦缠身也不为过。&rdo;

&ldo;医患关系之类的？&rdo;夜深理解地点点头，&ldo;近年来经常会见到这类报导。&rdo;

&ldo;是，这方面总是难说谁对谁错，我没法替这个行业辩解。毕竟领域大了，害群之马总是有的，乱开药乱收费这类现象也是屡见不鲜。托这帮混蛋的福，我们真心实意给患者提些建议，却总是被他们怀疑。之前我的同行就遇到过，有个患者肚子疼，他诊断过后让去做个彩超，结果被患者骂他黑心坑钱，当天晚上那家伙又被救护车给送进来了，内脏破裂出血。&rdo;

&ldo;信任和理解这种事，往往说出来比做起来容易。&rdo;夜深说。

&ldo;毕竟嘛，人们只能看到他们愿意看到的。&rdo;赫贤一摊手，烛火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温暖的弧线。

夜深的视线追随着那道光芒的轨迹，他的心脏忽然漏跳了半拍。赫贤一这句话在他的脑中回响着……这句话，他以前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宛如某扇尘封之门被轻轻叩响，夜深轻声重复一遍：

&ldo;人们只能看到他们愿意看到的。&rdo;

&ldo;《我是谁：没有绝对安全的系统》，是这部电影里面的。&rdo;赫贤一解释道。

不，不是，这部电影夜深并没看过，绝不是从那里听到的。他苦思冥想着，却没能理出个头绪。

是在哪里听到的？听谁说的？

夜深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就像记忆的照片被人用裁刀撕去了一块，而这句话，便如同撕裂边缘的锯齿一般横亘在那里。如果不是它突然冒出来，他还以为那张相片是完美无缺的。

可是……缺少的那一块究竟是什么？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赫贤一并未注意到夜深的异状，他继续说道：&ldo;这种事情我也遇到过，而且就在几个月之前。有个病人家属扬言说要砍死我，甚至一度冲到医院里来闹事，还好那天我休息在家，不然恐怕真有麻烦了。&rdo;

&ldo;哦？&rdo;夜深随口应着，他还在思索着那句话。

&ldo;他的妻子，死在了我的手术台上。&rdo;赫贤一发出沉重的叹息声，&ldo;我没法解释什么，就算说再多句&lso;我已经尽力了&rso;，对于失去了爱人的他而言，那都只是些虚伪的狡辩而已。他想要复仇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只是我甚至根本不记得他的样貌，只记得他是个左撇子，因为手术结束后我几乎不敢抬头面对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他签字的手上。&rdo;

说到这里，赫贤一下意识摸了摸持着蜡烛的右臂。借着烛光，夜深看到那里有一处深深的伤痕，活像是被什么生物尖锐的爪子所撕裂的。

但没有等他发问，龙晓涟的声音突然响起：&ldo;喂，我说，药冲好了没？你们聊天聊得还挺起劲儿是不是？&rdo;

看来谈话就到此结束了，夜深几人跟着她走向小佟语歇息的房间。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有一双凶狠的眼睛，带着充满杀意的目光恶毒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第四章血夜前奏

云陶生躺在一张硬实的木板床上，手机发出阴惨惨的光，电池符号中的阴影部分只剩下不足百分之二十。他嫌麻烦似的叹了口气，把它装回到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