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过个革命化春节二(第1页)
“两年没见女儿了,好想啊!娃儿可能把我当娘的都忘了。”马大姐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任仲秋听了心头也是一酸。
老谢沮丧地说:“我当兵三年,转业两年,五年时间只回过一次家,还是为了结婚,这又两年没见过父母和妻子女儿了,过去的紧张训练和现在没日没夜的工作几乎让我记不起他们的模样“
王军听了这话,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是因为喉咙干燥,还是因为忍着泪水,又接着说道,“我出来当兵和工作,我不在家家里又少了一个劳动力。我在这儿还有这么多兄弟,他们两却要在家里孤孤单单。我在这儿有着白米饭吃,家里人是不是还在家中啃着那啃过好几遍的冷红薯!”他说着说着,喉咙也觉得哽哽的。
赵光头咂摸着嘴唇:“我想清汤羊肉了,我从小放羊,每到过年时我爹都会宰一只羊,和青萝卜清炖,撒着葱花,可好吃了,可我现在想不起那种味道了。“
大家看着,受到感染,每个人都想起了自己的爸妈,想起了自己的家,心情都沉重起来,有些人的眼睛也跟着湿润了。尕娃子是个无心无肺的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与父母感情淡,也没有对象亲人可挂念的,回不回家无所谓,这里人多更热闹好玩一些。过来拍着小吴肩膀说:“你给老子滚起来,搞你妈啥子名堂,哭个球,没出息!快起来!有老子陪着你,一样开心快活。”放在平常,他们哥们几个骂骂咧咧,打情骂俏,说长道短,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可今天,尕娃子这么一说,非但没有止住小吴的呜咽声,反而大声哭了起来。马大姐心软,同情地说:“人家才二十出头啊!离开爹娘不久,过春节,想起那春节门楣下的红灯笼,想起那在街道上的龙灯和高跷,现在远离家乡,媳妇进不了门,面对大山深沟,生活单调,哪有不伤心的呀!“这话说的大家动容,尕娃子动情,小吴遇到知音,破涕为笑止了声。
中午吃完饭,李建绥从关心职工的想法来找王指导员。“王指导员,我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来来来,正要问你俩口子过的怎么样?还没有好好感谢我这个媒人呢!”王文汉笑嘻嘻地拉过张椅子给他坐下,他还以为赵红霞给他出什么难题了,要找他这个老战友诉苦。“咋了,咋还跟我说话绕圈子?有什么话直说”他客气地拍着这位好战友的肩膀问。
“王指导员,马上要过年了,队友们都很想家,职工情绪不稳定,得想想法子。”接着讲了工地上小吴闹情绪和大家的牢骚话。王文汉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现在生产任务这么繁重,任务这么艰巨,春节不放假是上级考验队伍的政治指标,在这关键的关键时刻出了问题可不行,他犹豫了一下,才下定决心对着李建绥说。“这样吧,我已向上级反映过困难,大家再坚持三天生产,我继续向上面反应情况,除夕和初一,初二休息三天,准备好过春节!我们找点红纸做些灯笼,山里打些野味,腾出一部卡车,到县城搞些生活用品,用淘汰破旧的废钢管和铁丝,从老乡那里换些牛羊肉,改善伙食。你看怎么样?”
“行,王指导员,你放心,我一定办好!”受王文汉指派,李建绥领着马大姐,坐着王军开的车到县城办年货。
除夕夜,院子里燃着篝火,所有人聚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圈,职工以班组排到,面前摆好了早已准备好的食物、瓜子和糖。大家聚在一起,王指导员端起酒杯,满怀深情地说:“兄弟们,除夕之夜,我们不能归家,不能和家人团聚。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考虑到我们长年奋战在野外,为了放松近来我们疲惫的身体,为了过好这个年,我决定,明后休训二天。“
“好,好啊……”有几个人附和着叫好。望着篝火吐露着焰苗,不断扑腾着往上,周玲玲感叹:这多像我们的青春啊,我们的青春不正是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吗?不断地发出光亮。
春节里的乡愁,歌声飘了一夜,飘过了树林,飘过了小河,飘过了城镇,飘向了家中……
王文汉推门进来,见只有小吴和老谢两人待在宿舍里。老谢此刻正趴在自己床上给家里写信,这段时间他之所以常常写信,是因为他父亲近来身体情况一直不太好,他只能采取这种方式告慰一下老人,同时向父母亲表达自己做为儿子的孝心。
正月十五,钱小兵收到媳妇回信,信纸皱巴巴的,好像沾了水湿了纸,其实是姜小潞哭着写的,语气充满了质问和火药味。
“我问你结婚三年来,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有一个月吗?
我发烧39度的时候你在哪呢?
我爸妈病重住院时,你伺候过吗?你尽过孝吗?
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在哪呢?
一年好几个节,家家户户都在团圆的时候,你又在哪儿呢?
邻居从未见我们这么一家人在一起,怀疑说你把我们甩啦!
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么多年你不回家?为什么?是不是为了满足你的荣誉心?还有你的战友们围着你,为你开心,为你骄傲。你为什么活着?为谁活着?考虑过我们吗?与我们生活过吗?你问问你自己的良心?你配做丈夫吗?
看了信,钱小兵在风中伫立着,眼睛贪婪地吞噬着黑夜到来之前,大地仅存的一丝光明。远方的太阳,已经落下,天边的云彩,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残阳留下的温暖的气息。周围,除了山,还是山,高的,的,大的,小的,都千篇一律,披着黄土,或浅浅的一抹一抹的雪。山间的羊肠小道,像一条细细的线,把这些山都串在了一起。山谷之间,沟壑高低起伏,弯弯曲曲,顺着山脚,拐了个弯就不见了踪影。
除夕没有出工,钱小兵喝了点儿闷酒,嘴里喃喃自语:“我配不配做一个丈夫,在这个问题上你有发言权。我也知道我不配做一个合格的丈夫,我有愧,我对不起你,以后若有机会团圆,我会好好陪着你。“
洒喝多了,自语的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一个人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做了个美梦。梦见施工结束了,他们都兴冲冲地回家,家门外父母与岳父母还有妻子都在迎接他的归来,他们早就给他张罗了一桌好菜,大哥还拿出一瓶白酒给父亲和他都斟上了一杯,他们三个爷们愉快地交谈着,他向家人倾诉着这么久以来的经历,他说很想家,不过还好如今一家人终于团聚在了一起。他还告诉他们测量班的工作和趣事,妻子姜小潞也笑嘻嘻地看着他……
门外狗叫了几声,惊醒了他,再也难以入眠,干脆坐起来,披衣写信,钱小兵憋了好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提起笔来,给妻子回了一封信:“石油,这种工业的血液,与人类工业社会休戚相关的珍贵燃料,总爱跟人捉迷藏,不是遁入沙漠,就是藏在杳无人烟的戈壁草原地下,甚至在深深的海洋底下,非要累死找他们的人才可以罢休。我当兵转业后,当了一名石油工人,已经比常人承受了更多的苦难,我这一生总是要远离人群,不停的到没有人,没有路,没有城市,也没有起码的物质生活条件的艰苦的地方去,同时我还要舍弃享乐、天伦之乐,繁华盛景之类,非让我们失去太多太多,那我的收获却无与类比,我无怨无悔,我在找油的过程中,我们能够将自己的青春与祖国的石油发展紧密相连。
春天又来了,一切都生机勃勃,钱小兵的婚姻却走入了冬天,妻子提出坚决离婚,再也过不下去这种牛郎织女的生活。钱小红来到王文汉房间,请假回去办离婚手续,还请队上开个证明。李文革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文艺宣传队里有这么两口子,因为生活不和谐,闹矛盾,一天到晚打嘴仗。
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弦越绷越紧,终于要断了,走到了离婚的地步。女人要离婚,男人坚决不离。
妻子说:“嫁汉嫁汉,吃饭穿衣,我跟着你越活越没意思,坚决要求离婚。”男的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打倒的婆姨揉好的面。”
女的说:“要人家服,只能说服,不能压服。”
男的不让步,回话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到现在女的也没有离成,两口子还是在一起过日子。
李文革意味深长地说:“你明白这个道理吗?你要学会艺术的拖和处理。“
钱小兵无心纠缠,也看不起李文革这样的人,只当耳旁风,默不作声。
这段时间以来,芦地质和蒋晓钰互相躲避着,没有任何的联系。但芦地质又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她,想像着她,想知道她的一切,蒋晓钰九月初生了孩子,不知身体可好?生活的怎样?心里是否还有他?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是锥刺一样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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