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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顶风冒雪战严寒(第1页)

严冬腊月,数九寒天,冰封雪原,凌冽的寒风呼啸着,如同刀子一样渗入人的脊髓,大地上雪与盐碱地交相辉映,四处一片萧瑟、凄凉,我穿着石油工人特有的道道服,脚穿方头的硬工鞋,头戴遮耳的棉帽子,外面还套着一件内着毛的特质军大衣,所有装备重近20斤,走路蹒跚,过了一段艰难困苦冰冷的野外生活,体验了石油工人的酸甜苦辣。

一九八四年一月三日,即使在大白天,也差不多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了,不是因为黑,是因为白。天地之间,除了白色,再也找不到其她颜色了。到处都是白的晃眼,乱心。路上大雾弥漫,行车降低速度,到了测线施工,雨又下起来了,沙沙地搅着雪粒,打得人脸颊生疼。紧炸药袋子,给设备系苫布,下着下着,成了鹅毛似的絮片,纷纷扬扬地飞舞。牧路白了,枯草白了,车辆白了,马的鬃毛也白了。天地间风吼雪舞,混混沌沌的一片。衣服浇湿了,又冻得邦硬,刷拉刷拉地掉着冰碴子。这是进入十二月以来我们遇到的第二场暴风雪,一次比一次猛烈,风刮得人踉踉跄跄,雪一团团地往脖子里灌。大家佝偻着身体前行,都已成了雪人。刘娜没戴棉帽子,脸冻得乌青,呵出的热气在眉毛上结成了冰碴子,一说话就扑簌簌地往下掉,樊队长看见了,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递给她,刘娜难得的说了声:“谢谢!“

中午吃饭时,各班组都燃起了篝火,雪下大了,像一群群小精灵起舞,河谷朦朦胧胧的白狼又嗥起来了,呜呜的叫声像哭。我裹着大衣坐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又往火堆上加了抱柴,干枯的松枝发出很响的爆裂声。暴风雪肆虐,天地混沌,篝火映红了雪雾,才真实地感受到了那种苍凉、悲壮和对人生的追求……

冬天,用它的寒冷拥抱着草原,拥抱着整个天地。天幕低垂,整个施工区域都显得格外清冷。我打开嘎斯车门下车后,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寒风。裹紧了军大衣,山那边“轰隆、轰隆”的爆破声不时地响起。这美妙的声音在他听来,是地震队最动人的音乐。走到离一个新土地,我听到了大锤敲击钢钎的声音。紧接着,我看到了队友们在敲打泥浆坑的忙碌的身影……这一切,都使我激动不已。又一股寒风吹过,我没有感到冷,胸膛里涌起的却是阵阵热潮。我大步走进了钻井车旁,樊大成矫健有力抡大锤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眼中,好雄健的身姿啊!这简直是一幅画,是一首诗。我赞叹他抡起大锤来还这么在行!我解开大衣的扣子,脱去了大衣,融入到这火热的劳动之中去。我接过他手中的锤,学着他的样子,摆开弓步站好,往掌心上吐了口唾沫搓了几下,全神贯注地抡着,抡起了大锤,八磅铁锤一下一下准确地落在钢钎的柄端。胸腔里发出了“嗨,嗨”的声音,扶着钢钎的人也附和着,口里也发出了“嗬,嗬”的声音。铁锤飞舞,钢钎颤动“,嗨——嗬”声阵阵……我的额上流下了汗水,大锤落在钢钎上的力度渐渐轻了。樊大成忙说:“林干事,歇会儿吧!”我没吭声,继续抡着甩锤。

收工回驻地,冬季的太阳偷懒,还没有在西天发出灿霞,就猛地坠入黑暗了,大卡车的驾驶室留给班长和师傅,我们几个年轻人坐在卡车马槽里,眉毛、眼睫毛甚至额头的汗毛上全挂着冰霜,变得白大的脸更加无法辨认。颠簸一路,肠胃都好像错了位,蒙古平原的寒冷,剔骨剜肉,凝血为冰的冷,金属配件闪烁着青冷的白霜,粘在手上,就会揭掉一层皮,篷布里的马槽,似乎像个冰窖,坐一个小时,腿脚冰凉,麻木无知觉,竟然下不了车,需要活动一会,才能从马槽上爬下来,后来,我的脚后跟留下永久的冻伤,每年春季冻疮发痒,让人抓耳挠腮,恨不得一刀剁了它。

晚上回来,炉子烧的红红的,围着茶炉喝奶茶。火光映红了一张张胡子拉碴的脸——那是被高山紫外线照得黑里透红、又被寒风吹皴和严寒冻裂了的脸,挂着殷红的血丝丝,还透着执着的追求。

再说王军领着测量组三人,我走后又补充了一个青年工人苟世进,他们远离大部队,顶风冒雪,日子更不好过。篝火燃了一夜,孙东准备好了4个人二天的干粮。馒头、炒米、酥油炒面、煮鸡蛋、油炸花生米,一人塞了一袋子。

草原遇到大雪灾,呼啸的雪雾,几米深的雪墙,积雪半埋的毡房,冻毙的羊只,饿得啃毛的牛群。摄氏零下14度时,每小时32公里的风速会使实际气温相当于零下34度;风速达到64公里,将相当于零下42度的严寒。帐篷太单薄,经常被雪压塌,晚上要不停的在篝火上加柴,帐篷里冷得像冰窖,他们把所有能盖的东西都捂上了睡袋,仍然觉得冷,冻得蜷成了一团。天亮起床,一个个脸冻得青虚虚的,眼圈发黑。张亮说:“干脆到牧民家借宿,阿茹娜还邀请过我们呢?“

孙东牙齿冷的打战咯咯响,仍不忘了开玩笑:“是邀请你?还是邀请我们?我看你小子不怀好意。“

王军也同意借住蒙古包,他说蒙古人是“天下第一好客”,借宿没问题,用手托着头一歪,这个动作人家就明白了,啥话都不用说。还有谚语呢,“太阳落山走客人,跳进河里也洗不清!”

草地上雪厚,有些地方结了冰,加上地面不平,没有路,车一个劲打滑,一点也不稳定,时而歪过来,时而滑过去,张亮开着车小心翼翼行驶,还是不小心滑到坡沟里,王军是老司机,他接过方向盘,加四驱,换低速档,轰油门,发动机暴怒似的轰鸣,车轮空转,怎么都上不来,几个人怎么推也推不出来,折腾到晚上,没法走出去,天气越来越冷,他们在车上饥寒交迫。望着阴沉沉的黑暗和明晃晃的雪地,一个个面面相觑。张亮自告奋勇,说这里离阿茹娜家大概有10里路吧,他去找阿茹娜求救,请牧民找几匹马和牛,将车拉出去,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张亮戴好棉帽,将衣服往紧里整了整,拉开车门,顶着风雪出去了。天空低垂,乌云四合,没有星星,能见度低,不辨方向,风很大,估计风速有10米,相当于每小时36公里。一步一个雪坑,艰难跋涉,冻得要死,饿得难受,累得要死,一个小时后,他已偏离了方向,二个多小时过去了,仍不见蒙古包和人的踪迹,没有牛羊,整个的一个死寂。他感觉不对劲,心里发慌,迷路了,他只能靠心里记忆的树木和坡地做为路标来寻找方向,可是草和树木几乎都一样的,他拿出望远镜看了半天,除了白色的大地和黑色的天空外,什么也没有看见。厚厚的积雪雪是那么厚,没了膝盖,就算没有大风,人在上面直接行走也是极其费力,每走一步,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把腿从雪里拔出来。走个几百米就能把人直接累趴下。透过棉裤像冰冷的水一样,冻僵了两腿,呼吸时,鼻腔生痛,眼睛都可以感到冷气。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半夜,终于累的瘫痪倒地。

按出发时的约定,张亮应该领人早来了。可凌晨五点了,仍不见个人的踪影,王军隐隐约约地觉得不妥,脑子里不时闪过张亮出事的危险念头,只好带着另外两个人,向阿茹娜家寻去。天亮时到了,敲门寻问,说张亮没来。大家心里慌了,阿茹娜和大哥叫了几个牧民,骑着马,分头搜寻。没膝深的积雪,马一匹匹地跑了起来,雪雾猛烈地漾进天空,发出凄厉的呼啸声。天地混沌,风吼雪舞,人腰佝偻,哀马嘶鸣……

一个时辰后,阿茹娜发现了一个雪堆,找到张亮时,他已经冻僵了,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刨开积雪,阿茹娜起先怎么喊都喊不醒张亮,急得直哭,又没有力量把他弄上马,只好将羊皮铺在积满厚厚一层雪的沙窝子里,然后脱掉张亮冻得硬棒棒的衣服,又解开自己的衣服,只穿层内衣将张亮紧紧地抱在怀里,又把她脱下来的所有衣物全都盖到他们俩身上。灰蒙蒙的太阳探出头惊奇地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在大雪覆盖的银白色的大地上,阿茹娜靠自己的体温,拥抱着他,温暖着一个男人。直到众人赶到,张亮才缓过一口气来。回到阿茹娜家,又是在张亮身上搓雪,又是在心窝和脚上搓白酒,灌姜汤,张亮的命救回来了。晚上张亮还在毡房里酣睡,阿茹娜守着他,后半夜,阿茹娜困的躺在了床上。是张亮先醒的,被尿憋醒的,可当他发现阿茹娜竟然躺在他身边一只手搂着他的胸口睡着了,吓的他连气都不敢喘了,就忍着。那是张亮第一次近距离地和女人贴在一起。阿茹娜的脑袋挨着他的脸,有几根头发在他的脸上,他特别的痒,他不敢动装着继续睡。早晨,阿茹娜的姐姐拎着奶桶进来了,看到阿茹娜的一条胳膊放在张亮胸上,她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这事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了逗乐的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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