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章完结52(第1页)
你也许还满心惦记着我的语文补考吧?——就让它和我一起见鬼去吧!
再一次向你挥手:永别了,亲爱的人!
28-第二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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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了,我怎么也睡不着,思前想后,止不住心里的好奇,又赶回学校去,想看看417究竟怎样了。qdhbs天还没亮,我走进zs大学校门时静悄悄的,连门卫都没看见,——这可是不多见。到了公寓区那边,却看到很多人聚集在那里,——我甚至一眼瞥见了警车。天哪,到底怎么回事?事情败露了吗?我简直吃了豹子胆,豁他妈出去了,就龟缩在人丛中,踅到我那栋宿舍楼下,早见一楼平地上人头攒动,警察用一条带子把宿舍楼封起来了。我举眼向上一瞟,天哪,只见417大门洞开,警察正在那交头接耳,出出进进。“那就是孟荦荦,抓住他!抓住他!快!”我听到一串声音链条一般从走廊上撂下来,惊得浑身一震,也不知道叫喊的是警察还是一个什么鸟人,只觉一声冷汗,拔腿就跑。后面“站住!站住!”叫成一片!还没跑多远,我绊到了个什么混账东西,冷不防一跤跌进下水道里……
等我睁开眼,愣神一望,不见警察,不见人群,也没有叫喊声,只见一个女人的脸蛋在对着我笑。我辨认了半天,原来是蓝猫。而我已经掉在沙发下,身上还裹着一条毯子,应该是蓝猫什么时候给我盖上的。我这才知道我是在做梦。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几点了?”我揉了揉眼睛,爬起来。
“中午啦,”蓝猫说,脸上带着轻快的责备。“你做噩梦了?”
“我梦见我被警察追,……你早醒了?”
“看,你身上全是冷汗!你的报应到了!”她说,脸上的表情就像在嚼一个苦柿子。
“梦儿到底来不来呀,蓝猫?”
“她已经到澳门了,下午到广州。”
“怎么要到澳门,不直接来?”我尽量克制自己的兴奋;可是这兴奋犹如山洪挡也挡不住。
“她丈夫只让她去澳门,所以她只能从那边绕过来。”
我感觉蓝猫在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不显得冷淡,而冷淡却不听使唤显示了出来——这是我的感觉。蓝猫说着过厨房去了,连走路的姿态也是中性的,也就是说,不像平时那样屁股扭得要掉。当然,较之于昨天,她的面色已经平静多了,看来这一夜的睡眠——谁知道是睡眠还是辗转反侧——起了作用。昨天还来不及收拾的那一桌菜,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收走了。很快,厨房里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音。一切仿佛复归自然。
下午梦儿就到了,这真是让我兴奋得不行。
沙发一头还放着我那个笔记本,那一页写给叶迩牵的信还撂在那。我确信蓝猫已经看过了;我放在那本来就是想让她看的——她看了我就可以少费点口舌解释这解释那。我拿起那封信又看了一遍,不需要修改什么。
“你要吃饭还是吃面?”蓝猫到厨房门口问。
“随便,——都行。”
“那就吃面。”
“你怎么跟梦儿说的?”我问蓝猫,“你没说……”
“我说你得了绝症不想活了,来不来是她的主意,”蓝猫脸上掠过一丝笑容,转进厨房去了。
“绝症?”我倒是挺好奇,但愿她不是说我也有了hiv。“你跟她说我得了什么绝症?”我提高音量问。
“相思病,”蓝猫在厨房里说。
与此同时,我听到筷子敲碗的声音,而且是故意敲出来的。我相信蓝猫肯定在苦笑,同时用筷子敲碗来表达这苦笑。我心中淌过了一阵酸涩的混账感觉,难受得要命——这是我设身处地站在蓝猫的角度体验出来的。
我想,等梦儿一来,马上就走,——最迟明天。今天可以商议去向,把车票买下。梦儿听我杀了人,会怎么样呢?她会不会跟我一起逃亡?如果她跟我去,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境?那么,蓝猫呢,她会怎样对待这一切?这一晚她想过这些问题了吗?——应该想过了,不想过才怪呢……
蓝猫把面条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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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儿下午三点过到广州,下车后转乘地铁过来。快到的时候,蓝猫去地铁站接她。梦儿带了一个旅行包,这对于她来说有点重——这是蓝猫跟我讲的。我留在屋里等候,抽烟,设想该怎么把事情告诉梦儿。
也就两根烟的工夫,蓝猫开门进来了,拎了个朱红色旅行包——和我那个差不多大小。后来我知道那个包里装的除了衣物,几乎全是药品,吓了一大跳。隔了几秒钟,才见梦儿跟了进来,肩上挎了个小包——就是她以前常带的那个。为什么要间隔这几秒钟,我想仅仅是梦儿想吊一下我的胃口吧,她刚才明明在门外躲了一会儿才闪出来。
我们第一秒钟就对上了眼神,——上帝呀,梦儿越来越美了!这是我的第一感觉,这么长时间没见,这就是我的感觉,千真万确。我敢打赌,如果从现在开始,隔一段时间后我再见到她,我肯定又觉得她会更美。这是千真万确的:美丽在情人的眼里是没有极限的,只会越来越美,没有极点。
梦儿眼角的笑意带着关切,仿佛在问我究竟得了什么病?而我霎时间就笼罩在一阵柔软的快意中,也许称得上陶醉,竟忘掉了一切,甚至忘了从沙发上站起来。
蓝猫把包拎到梦儿那间房里,已经出来了。我这才回过神来——这时梦儿已经踱到我身前了。我不觉站起身来。是的,她确实越来越美了——尽管她很可能丝毫未变——但我的感觉就是越来越美了。我们并没有冲过去拥抱对方或诸如此类——倒不是因为蓝猫在一边的缘故,而就那样默默看着对方,像看着自己的心脏似的。
梦儿望着我,眼角闪了一下。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你到底怎么了?得了什么病?怎么不想活了?”可我没有说话,不过也闪了一下眼角,依然那样望着她,没有挪动脚步。几乎可以说,我有点局促不安,在她面前我总有点局促不安,可是要我说,这种局促不安本身也是一件万分快乐的事。老天爷,这可真他妈神奇!
从梦儿整个神态来看,我确信蓝猫还没有跟她说起那件混账事情。
蓝猫在一旁瞟了我们一忽儿,就走进自己房里去了,虚掩上门。她可能觉得在一边看着有所妨碍吧——不是妨碍我们,是她自己觉得妨碍自己。
“你头发长多了!”梦儿终于说。
我意识到自她离开后,我就从来没剪过头,这是事实;可这么久没见,她难道只对我的头发感兴趣么?
“梦儿,”我说,不自觉带上了混账笑容:“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老天爷,我的口气简直就像一个儿童在说一个游戏,虽然我要说的是一件天大的事。也许不仅是我的口气,还有我的笑容也让梦儿放了心,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玩笑,一个发自内心的玩笑罢了,所以她也笑了起来。从她那个笑容,可以看出她现在发觉了并没有什么绝症之类,要有,也不过就是“相思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