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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女儿凯罗尔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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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第1页)

还大量征集牛马驴骡运送辎重和粮草。虽然铜和锡按比例制造出来的青铜武器比不上铁制武器,但几百年后的特洛伊大战仍以青铜武器为主,秦朝统一中国也主要使用青铜武器,赫梯军中也一样需要大量青铜,工匠们日夜忙碌,好在伊兹密如今得以占据埃及大部分的矿藏,就连西奈半岛上的铜山也落入他手中,又得到上下埃及积累的大量财富,总算能支撑这场目前耗时甚长的战争。

打仗就是耗钱,这条真理即使在三千年代之前也照样是真理,尽管有父亲在后方输送物资,但伊兹密仍然必须打下德贝,不光是为了政权的合法性,也是为了德贝城里那海了去的财富和粮草,若是能劝降宰相的话,自是最佳,但这种可能极为缥缈。何况这期间宰相还召集到了一批侵勤王军狙击赫梯人,这帮反抗军不做正面对抗,而是借助熟悉地利的优势神出鬼没地搞后世称为“游击战”的那一套,给赫梯军队很大干扰。所以,伊兹密在等,等一个他必须要听到的好消息,一个能震撼所有埃及反抗势力的消息。

那个黄昏,消息终于来了,伊兹密从鸽子腿上打开信筒,拿出里面的纸莎草卷时,手指都几乎有些哆嗦。纸卷上只有几个字:“爱西丝已死。”

刹那之间,天地间大放光明,伊兹密的眼睛望出去,几乎不敢以为是真的。这么久的谋划之后,长久地给巴比伦撒古洛斯山中的利牟辛大神官集团提供支持,帮助他们联系上宫廷旧部,又长期和卡布达通消息送上其人酷好的黄金,收服了卡布达的心腹梅格,不都是为了这一天?

此刻他不知道那些细节,也不需要去知道,他所知道的就是,赫梯的夙敌、杀害他妹妹的凶手、阻碍他踏入德贝的最大敌人之一——爱西丝死了!

伊兹密什么话也没说,有好一会,他把纸莎草卷卷按在胸口,深深地呼吸着晚风,任泪恣意地流,而丝毫不去注意仪态,即将降临的夜在他的头顶闪烁最后一丝阳光,尼罗河上传来渔夫的呼喊,路卡跪在他的脚边,扶着了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担忧地上望,用铃兰香精和檀香熏过的帷幕朝他们吹来淡淡的香味儿,而这个时刻这种气息将固定在伊兹密的脑海中永远不变,又过了好一会,他才忍住那种震撼下的失态,哽咽地呼出一句:“神啊!”这才对路卡吩咐道:“去,向全军宣告,爱西丝女王死了!现在我的儿子女儿是埃及王位仅有的继承人!再召集所有将领前来,商议进攻德贝!”路卡呆得一呆,脑袋里打了几个滚,但欢喜的神采立刻从心里弥漫到眼中,他毫不犹豫地说:“是!”站起来就想去离开,哪知王子忽然伸手抓了他的手臂说:“等会!”路卡一愣,却觉得王子张开双臂抱了上来。

温热的泪掉在路卡肩头上,他眨眨眼,心里忽然也是一酸。王子是在为了米达文悲感呢,虽然不知王子是怎么办到的,但自从听到凯罗尔的坦白之后,他对爱西丝同样仇恨至深,恨不能亲手杀了她,此时听到大敌之死,想起被抛弃在德贝神殿垃圾中的那具火焚的焦尸,欢喜之余也同样难过。

两人默默无声流着泪,彼此拥抱在晚风中,初起的晨星和与尼罗河泛滥同步的天狼星都在天地的另一头照耀着他们。伊兹密的银发吹在路卡的脸上,两人的头发纠结成了一团,路卡的手轻轻地抚摩王子的背,就象平日照顾两个孩子一般照顾着这个心爱的人。王子把下巴放在他头上,闭起眼,过了好一阵,路卡才意识到伊兹密的颤抖平息。

伊兹密再放开他时已经满脸是笑了,眼中的光亮宛如初升的光明,那侧脸影在新生的月光中,亮色的笑愉悦而简单,伊兹密的手温柔地拭过路卡的脸:“你也哭了呢,太高兴了吧。”路卡点点头,看着王子轻轻地笑。无论如何,他们终于能告慰米达文的在天之灵了。

伊兹密笑着拉起他的手:“我们一起去吧,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这个法老的别宫里蜡烛和灯笼都开始亮了起来,宫外黑压压的军帐中也亮起了灯光,落日在他们背后挥出最后的光彩,但他们沿着长廊走去,十指相扣。

第 137 章

梅格的详细报告很快送来了。

曾经身为埃及女王和巴比伦王妃的爱西丝死得苦不堪言,她是在前往曼菲士的陵墓时被现场杀害的,当时长期追随她的巴比伦祭司忽然翻盘,悄悄在给她预备的祭酒里下了毒,趁她和从人无力之际,埃及祭司同样默契地把她强行架到石棺里,当场剖心,经过最快速的程序剖开她的右肋活活取出内脏后,立即浇上香油,绑上木乃伊的绷带,送入石棺中。巴比伦祭司则趁这时机举行镇魂议事,他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咒术板,念出可怕的祷词,埃及祭司则朝上面刻出了诅咒爱西丝永沉冥府不得超升的咒语。当爱西丝还在棺材中最后一次挣扎时,棺盖就已盖上,事先准备好材料的小祭司立刻兼任石工,用石头封上了安置她棺材的小洞室。几千年后,凯罗尔将会来到这里,看到被复活的女王所杀害的警卫尸体,在一片黑暗中吓得夺路而逃,最终惊破这个陵墓里的真正诅咒。

“永死的人啊,邪恶的蛇将你纠缠,你的‘巴’和‘卡’将在黑暗中徘徊,直到王的陵墓被人开启,王的永眠被惊醒,否则你将永不能挣脱冥府的束缚,你要在死亡之家看顾王的身体,在来世的岁月里守卫王的安宁,杀死所有胆敢惊动王永生的人……“

伊兹密看到这里时哈哈大笑,笑声所带起的震动远远传过了广袤的埃及大地,悠长地,伴随着上午时分灿烂的太阳,落进黑暗的帝王谷,沿着地壳的裂缝一直渗进被诅咒着的地下,在那里,一个被永远诅咒着的灵魂在黑暗中战栗着仇恨地听着这欢快的大笑,然后,黑暗和寂静再度封闭了帝王谷的所有秘密。

路卡小心地观察着,好奇着他所看到的内容,但王子蓦然停住笑声,对梅格说:“回去告诉卡布达,我同意将来进入德贝以后继续任命他为埃及大神官,并且对他所期望的宰相一职,我也答应。但是,他必须彻底与我合作,等我攻到德贝城下时,设法打开城门,否则,”他微微一笑,笑得清朗无尘。“乱兵之中,若是玉石俱焚。我也再难保证神殿的安全。”

梅格恭敬地点头,这一回她可不敢作怪了,伏在地下连声应答,眼前忽然金光一闪,王子顺手褪了一个镯子丢给她:“这次你办得很好,这个赏你。”路卡看了心里一动,唇上不由暗笑,王子在赫梯王城外戴的镯子总是这种富贵无比的类型,说是实用。金银分量十足,但论美观却远比不了王子特地叫人量着手腕制作了送他的那对。王子有时笼络人心,就随手扔出去一只,得到的人都感激涕零,其实最初这东西也不过是起于王子年少时被姑姑刺杀后的那段流浪岁月,深感没有钱财傍身的苦恼而已。果然,那女子得了这镯子,沉甸甸的一捧,眼里满是反射出来的金色和受宠若惊的感激,抬眼再看王子时满眼都是星光。路卡差点撇嘴,等醒悟过来却赶紧忍着了。

梅格赶紧磕个头,屈身谢了,又说:“这事儿过后,我们放巴比伦祭司走了,他们留下话来,感谢您帮助利牟辛大神官报了杀子之仇。按照您的吩咐,他回去之后会把事情推到埃及方面,说是宰相指使的,而我们跟宰相回报则说是利牟辛大神官指使的,说女王被他们暗杀后失踪了。请您放心,宰相调查到现在也没能查到什么。”

伊兹密微笑道:“就让埃及和巴比伦彼此仇恨去罢,这对我们赫梯有利,至于你,留在卡布达身边随时替我监视他。另外,德贝的城防情况你要做最详尽的调查,如果我能以最小的损失拿下这城,就记你的首功。”

梅格眼里又是星光一闪,这赫梯王子和法老是两种类型的美少年,银发飘然,双眸流盼,那清雅的笑容在盛夏的埃及烈日下依然光焰夺目,而待她温和亲近的气度又与从前那次见面时不同,似乎她真成王子的心腹了呢。她捧着那只镯子,不由心潮澎湃,心思一涌,热血发作下,更是痴迷了。心中暗想:“不就是尼罗河女儿么?我日后定要跟到赫梯去,她不在,正是我的机会。这个美丽的王子一定要属于我!”

路卡哪会看不出她心思,心头暗笑,却是不说什么。等梅格走了,趁王子轻松地往长榻上一靠,从人送上饮料之时,朝他肩上一捏,王子讶然转头,却见路卡笑吟吟地看着他,小小声地俯下头,在他耳边说:“你这人,又祸害了一个。”嘴上似是嗔怪,可浅灰色的眼睛亮莹莹的,说不出的笑意。伊兹密这才想起来,刚才他又习惯性地拿手镯笼络人心了,不觉低呀了一声,脸上就有些尴尬:“你不气?”路卡又笑着轻轻捏捏他腕上剩下的那几只镯子,轻笑道:“我爱吃这个醋么?”伊兹密朝那端着东西的从人努努嘴,那几人会意赶紧避远了,伊兹密这才拍拍凉榻旁边的空隙让他坐下,笑着的揽着他跟他说:“刚才是我一时忘了,如今有了你,不可象从前那么随便了。你放心,那种没意思的镯子我要给多少有多少,只你手上这对才是我叫人特制的,以后再不会这样做来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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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卡也不在意,舒服地坐在他身边吹着清风,笑道:“你也放心,我从来不乱吃醋,”他忽地朝王子皱皱鼻子,那样子只能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落在王子眼里可爱得没边了。他竟然还敢说下去:“我才不象你哩。”

伊兹密不由得捏捏他的脸。这小路卡,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怪他宠他宠得太过,可是……好吧!伊兹密幸福地叹口气,比起从前那个忠心得一塌糊涂对他绝不说半个“不”的小路卡,现在的小路卡那种灵动可爱劲着实让伊兹密疼到心里去了。

伊兹密悄悄动起手脚来,哪知路卡一边脸红一边推拒他:“别动,别动哩,有人看着,我等会还要去看孩子们。”伊兹密闷笑,悄悄凑在他耳边说:“你没发觉么,你越来越象我的妻了。”路卡身体一窒,转过眼睛看他,眼里都是大羞的神色,伊兹密原以为他这回肯定要老实地低下头去了,哪知他果然低了低头后又猛然扬起头来,嘴里却含糊不清地说:“哪里是象?我本来就是。”他嘴里象含了个鸡蛋似的,伊兹密起初还真没听清,等到明白过来,不由猛发笑,一边吃吃笑一边手从他那无袖无领的袍子入口处摸了下去。虽然四周守着的侍从都是心腹,见此情景又赶紧往外挪了挪,把本来就够远的距离又拉长了些。

路卡说:“你别闹了,把刚才那纸卷给我看看好不好?”伊兹密这才明白过来他关心的是这个,把他搂到怀里,笑着把纸卷拿起来展开,两个人头并头地看。

路卡看得很用心,一个字也不肯漏过。伊兹密边看他边朝他耳朵上头发里亲亲,弄得他痒痒的,不能不说:“停!停!”好不容易看完了,路卡这才舒出一口长气:“她死得真惨。”伊兹密不以为然:“她当初杀我妹妹的时候,米达文就不惨么?”路卡点点头:“是,她是该这样死。”伊兹密“哼”了一声:“我可不会象凯罗尔那样糊涂,什么人都去原谅。”路卡忽然转过头盯着他,伊兹密开头微笑着跟他对视,后来就觉得有些不对,路卡看他的眼神极其专注,那灰色的瞳孔深处亮亮地照着他的人影,那种温柔与平静的关注竟是极少见的。伊兹密也不由得收了笑意,同样郑重地看向他。

泛滥的尼罗河原本那青色的水流夹带了上流冲刷下来的泥沙,已经辨认不清颜色,浑浊而广大,鸟儿在空中翻飞,野鸭在岸上嘶叫,芦苇瑟瑟地响,而露台周围的帷帐被风带起一阵阵响亮的风声,两个人的发丝无言纠缠,又一阵过去了,伊兹密把路卡的手握起来放到唇边亲了一下,问:“你在想什么?”

路卡轻轻说:“我就在想,你这人真好。”这样直白的称赞天真得宛如儿时两人的初遇,伊兹密心里一热,笑笑揉揉他头发:“小傻瓜,我哪里不好?”半是调侃半是逗趣的语气让路卡颊上多了几丝淡淡的红,他当然听得出伊兹密这会的口吻活象两人在床上时那样,但他却认真地答了:“你哪里都好。你最好的地方,就是这里——”他的手轻轻地点着伊兹密的心,眼里有几分哀伤,却又甜蜜着。伊兹密微微一惊,就看着他又笑了。

路卡痴痴地看着他的笑,轻声说:“做你的人最好了,你爱一个人就会真心地去保护她,爱她,如果她受了伤害,你不管怎么都会想办法帮她。不管是从前对尼罗河女儿,还是对米达文,还是对赫梯,对人民,都是这样。我,伊兹密,我好高兴和你生在一个地方,好高兴能做你的奴隶,能在你的身边长大,你真的很好,比我小时候盼望的天上救苦救难的神还好,能够爱上你我好幸福,我……我也好高兴你爱我……”

大颗大颗的眼泪出现在那双纯净的大眼睛中,他动也不动地看着王子,丝毫不去擦拭,任泪满了颊边。“要是米达文公主还在就好了,要是她在这里,知道爱西丝得到了惩罚,她一定会高兴的。我……我真的好想她在这里……我真的好想看见你们再在一起……伊兹密,我好想能再一次站在你们身边,看着你们玩耍……我……”

他扑入王子怀中,痛哭失声。伊兹密的心也痛得象要割开来一般,路卡在他的怀中软成了一团。“怎么办,伊兹密?我好害怕这些都是梦,好害怕有一天一眨眼又会醒来,我又会变成那个小奴隶……你让我这么幸福,可是……我还是害怕有天你会爱上别人……我……也害怕我做不了合格的王后……伊兹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努力才能做到?我……一想到为了埃及,为了法老和尼罗河女儿,死了这么多人,我就很痛苦……伊兹密,我再也不想看见我们赫梯人再受什么罪了……再也不想有了……我想帮你,我想保护赫梯,我也想站在你身边,象米达文那样……我爱你……”

其实他早已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哭着在王子身上倾诉,王子捧起他的脸,听着他声声唤“伊兹密”,却不回答一个字,顺着他的脸颊和下巴,把那些颗颗滴落的泪水都吻了去。

上午的风在广大的埃及沙漠和尼罗河两岸卷动,太阳一点点高升,但王子只是抱着他的小奴隶,他的小爱人,他所爱的路卡,等路卡的哽咽停止时,对他说:“路卡,别担心,相信我,以后我们一起保护赫梯,永远在一起……”

第 138 章

八月底九月初,赫梯大军终于到了德贝城下,在那整个千年代里最强大的两个国家又一次到了生死决战的时刻。

从城头上望下去,赫梯的军队象贴地乌云般地堵住了德贝城的陆地进出口,而尼罗河的泛滥洪流虽有下落之势,仍然席卷了德贝的水上出口,德贝城高大的城墙矗立在水上的感觉的确引起了赫梯人的惊呼,但是赫梯人同样有经验,赫梯王派来的舰队从海上经尼罗河入海口到达了这座孤城外。它的确是孤城了,当爱西丝女王不明不白在帝王谷消失的事情传开,同时伴随着对宰相夺权野心的流言时,宰相越来越难以召集到忠诚于他的军队,而祸不单行的是,曾派出公主答依俐成为埃及前任王妃却政变失败的利比亚这回趁火打劫,说动了本来支持埃及有个试图嫁给法老未遂的公主嘉芙娜的努比亚,携手进攻下埃及的南部地带,让上埃及的形势更为岌岌可危。

但是,赫梯事先派出的使者仍然失败了,被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