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真尾声（第1页）

“……原来是这样吗。但是，我信不过你。用着和殿下一样的脸，不管怎么想都可疑！”

“——但是，我相信殿下。”

“不，我不会逃的——我要死在这里。”

“倘若殿下真的深陷危机，要靠你来隐瞒敌人的话……我对殿下的忠心天地可证，森家的男儿，也断不会眼睁睁看着主公赴死而独自苟活。如果你出现在这里是殿下的意思，那我一定要在这里殉死，一切才不会露出破绽。”

“明智光秀、明智光秀！！你切莫辜负殿下的信任欺瞒于我！！”

“你务必要将主公……保护……到最后！否则，便是九泉之下，我也……会、将你……”

森兰丸临死前的话语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荡。那个尚未成年的小姓在骤然发现他不是三郎的惊怒、再到决定自杀的果断，以及最后濒死时的怨愤不甘，都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记忆中。大概是这种森兰丸为了三郎主动殉死的做法和他太过相似，他对于自己的死亡印象反而淡去，这种视觉上的刺激叫他根本无法忘却分毫——

……不对。他不是已经在本能寺死了吗！

明智光秀猛地睁开眼，身体头一次没有了病痛的拖累，轻松得像是随时可以飘起来。他略有些木然地环视四周，看到的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笑面青江、宗三左文字、五虎退……这些，都是被三郎带到时之政府的刀剑男士们。还有一个他熟悉的竹中半兵卫，正远远地站在一边。唯一让他觉得陌生的，只有离他最近、圆头圆脑的奇怪蓝色的生物——但在他睁开眼后，也是这个生物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以松了口气、有些后怕的口吻道：

“您总算是醒过来了，信长公！我们去的太晚，您连灵体都开始消散了，下次一定要和我们一起行动才行啊！”

说着，这个手脚都圆滚滚的、像猫又不像猫的生物挥舞了一下手，眼睛里倒是变成了笑弧的图案：“还好我们很快返程才能把您救回来！现在这种状态也请您不用放在心上，只要您愿意作为‘式神’附着在符纸或者人偶上就能自由行动了！原本受您驱使的刀剑男士也是一样能够继续生活下去的！当然、现在的您已经发生了质变，大概召唤不出新的刀剑了，而且能否再强制约束他们也是个问题……”

说到这里，它又有些沮丧，大概是真的觉得这样灵力强悍的审神者就此失去能力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明智光秀揉了揉眉心，还是初步感觉到了对方的善意，谨慎地开口道：“请问这里是”

就在此时，也看过来了的宗三左文字一怔，果断道：“不对。你不是那个魔王……明智光秀！”

明智光秀也颔首应道：“是。三郎现在如何！这里是时之政府”

一群人面面相觑，暂时什么都听不懂、但知道自己是找错人了的哆啦○梦眼睛电子屏上的笑弧瞬间变成椭圆，疯狂颤抖，实力上演何为“瞳孔巨震”。

……经历了吵吵嚷嚷的互换情报后，不管是明智光秀还是刀剑男士们都总算是搞懂了真实的情况。

原本，时之政府就是根据“时间溯行军的织田信长”去定位的，但是穿越时空很可能会离具体的定位时间有一到两天的误差。当时三郎也好、时之政府众人也好，谁都没想到“溯行军的织田信长”会那么巧地刚好是经历了本能寺之变的当口才回来，因此三郎和不动行光行动最快，实际上却不幸踩中了那个“时间误差”的雷，回到了本能寺之变的后两天，也就是六月三日晚上，并且因为“本丸（安土城）”里的法阵仍在运转，出现在了安土而非本能寺。而哆啦○梦和其他刀剑男士后他一步，倒是正正好在本能寺之变当夜出现，赶上了明智光秀自刃的第一时间。

那时候沟尾茂朝、药研藤四郎和一些残余的野武士们已经撤退，明智光秀的尸体尤带体温。他的魂魄脱体而出，因为原本就灵力全无，只瞬间就要溃散。但他的长相和三郎一模一样，刚变成魂魄又没有那么快捡回意识，刀剑男士们也关心则乱，深深记得历史上是“信长”在本能寺自杀，当即就由哆啦○梦从神奇的口袋里掏出了个临时储存灵魂的道具——就和竹中半兵卫在魂体未消散时被溯行军带走的那种一样，一行人飞速返回，这才堪堪保下明智光秀的灵魂。也因为他们返回的太快，毫无疑问地错过了两天后三郎出现在安土的消息。直到明智光秀彻底从混沌的状态中苏醒，一群人才发现原来是弄错了人。

会让初号机（哆啦○梦）携带能够保存灵魂的东西，时之政府的用意可想而知，但如今已不必揭破。而就算当时知道死去的不是三郎，刀剑男士们其实也不会对明智光秀坐视不理，大概只是会分成两拨行动……当然，这种假设在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唯一让他们觉得安慰的，应该是三郎虽然不知所踪，但必定还好好活着的事实了吧。

明智光秀虽然也算半个审神者，但毕竟身为人类时全无灵力、变成鬼魂后也比竹中半兵卫还要孱弱，对刀剑男士们的影响微乎其微。三郎和他不同，刀剑男士们几乎都是依托三郎的灵力才能被点化，又和三郎生活了那么多年（虽然三郎时不时就扔下他们去打仗），长时间被灵力熏染浸润。如今付丧神们虽然感觉不到三郎到底身在何方，但要确定审神者是否康健还是轻而易举的。狐之助这种式神还能活跃地行动，时之政府给他们开辟出的、审神者们人手一套的“本丸”也还能自由进出，这同样也是三郎还活着的佐证。

当然，明智光秀最终还是拒绝了哆啦○梦关于成为“式神”的提议。

他不愿意将自己的存亡交给不信任的人决定，也不能容忍自己成为被人控制的一方，这是属于“织田信长”的任性与傲慢。所以，他和竹中半兵卫目前两个鬼魂虽然已经被时之政府接纳、算是编外军师一类的角色，但考虑到魂体孱弱，很容易被灵力所伤，他们基本上不会离开本丸，平日也至多会在没有太阳的游廊上散步……啊不，漂浮。狐之助之前为三郎争取出了很多的锻刀材料和资金，也足够刀剑男士们将本丸改造一番，方便这两个鬼魂的活动，更足够专门开辟出一间灵气流转旺盛、方便温养刀剑的房间。

而且，由于历史照常运转，并没有发生什么历史事件骤然一变、溯行军坐享其成的惨案，时之政府这一回也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愿意协助他们寻找三郎——这既是时之政府一贯的、对审神者和付丧神都要保护的理念；同样也是因为三郎确实协助他们许多，不但让他们在总部被攻打时还小小地翻了一盘，而且竹中半兵卫的叛变和松永久秀的投诚（没错这货又投诚了）也同样要归功于三郎。

只是，宇宙中世界数量多不胜数，就算他们达成了一致，想要找到三郎仍然不是易事。除非三郎像是以前那样通过付丧神和刀匠把狐之助召唤出来、主动联系上他们……

——总觉得要把这个希望寄托在三郎身上就很不靠谱一定是错觉。

不过，虽然绝大多数的付丧神都知道了带回来的是明智光秀、三郎还在不知名的地方活蹦乱跳，但还有两名付丧神暂时没能收到消息。

最后见过三郎的药研藤四郎，还有本丸的近侍压切长谷部，都还在三郎与明智光秀曾经生活了数十年的那个时代、那个世界活动着。

感恩于归蝶曾经在雪天里对自己的爱护，以及出于在小栗栖没能成功接应到三郎安全离开的自责，虽然通过羽柴兄弟的行动变相确定了三郎成功隐藏了起来，但一时半会药研藤四郎也说服不了自己的责任心。因此，他虽没有去干涉历史的进程，但一直在默默为归蝶驱散日野城残留的溯行军和因乱世而生的秽气怨气，来保护这位织田前主母能够在寿限到来前无病无痛地生活下去，并且如无意外，他这一行为大概会在被叫停前一直持续下去。而压切长谷部，在被鹤丸国永托付了“收殓遗骸”的重任后，虽然确实恨不得把这个在危险边缘反复横跳的同僚打一顿，但一切肯定是要等他确实能见到鹤丸国永再说——因此，那些在本能寺之变中失落灵性的刀刃、那些为了三郎对抗羽柴秀吉的大军而不复人身的刀刃，他都在一振一振地寻找着。

或是从泥土里，或是从谁的手上，或是在市场，或是在将要焚毁重锻的废铁中。

只要找到了所有的刀刃，他就会返回本丸，将这些同僚遗留的本体安置在本丸里灵力最旺的地方，等待他们重新聚起灵光、再度化形为人身的那一天。

或许要很久……但是没关系。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比毫无希望更加可怕。

而且，要说例子的话——

赶路之余难得喘口气的打刀付丧神坐在大树的背阴处，将携带的刀剑们依次取下，小心地平放在地上。他先选了一振残破不堪、只剩下形状的太刀，娴熟地拔下目钉、松开刀柄，在刀刃上细细打粉擦亮，再涂油和复打粉。在做完这一切后，他手中的太刀倏尔发出了一声温和、虚弱的低语。

“多谢您这些日子的照顾了。”

这是他养护这些刀剑以来，听到的第一声熟悉的声音。但压切长谷部完全不觉得意外，当即回答道：“不用这么说。快点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再作为主公的部下继续努力吧。”

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终究还是柔和释然了些。

“——一期。”

——尾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