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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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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1页)

我中学时代有一个好朋友。说出他的名字也可以,但那是一个非常与众不同的名字,听过一次就难以忘怀了。像岩崎小姐这样交际广的人或许在哪儿还见过这个人呢,所以,在此且把他假设为小A吧。不行,叫小A的话有点没劲,还是把他的名字叫做佐藤吧。

佐藤也不是一个比较特别的男人。和我们一样,喜欢喝酒、逃学、跟女人鬼混什么的。那时,我们经常去新岛那里找女人,他也在其中之列。白天,跟几个女生搭上话,趁没人时住进居民家里,这些都是我们引以为自豪的事。他是一个极为普通的男人。长相虽不是那么英俊,但属于那种讨人喜欢的男人。他毕业后就职于运输公司,在那儿工作得非常愉快。

在他二十七岁的时候,当听说他跟一个大他十五岁的女人结婚时,我们都大吃一惊。那时与比自己大三、四岁的女人结婚还说得过去,但不管怎么喜欢,与三十岁的女人……大家都这么说。在同学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佐藤到底为什么要干这种愚蠢的事呢?也有的人说大概是早年丧母,是不是极端的恋母情结?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他的父母现在还健在。父亲在一家超市当经理,是东京很普通的中等家庭。不可能有这种喜欢莫名其妙女人的机会呀。我和他的母亲很熟,那时,他母亲真的是整日以泪洗面。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作母亲的都会这么想:儿子被坏女人骗了,到底想要什么?

睡美人(4)

由于受到周围人的强烈反对,所以,他只悄悄地登了记,没有举行什么仪式和宴请。但令我感到比较特别的是,他还特意安排了一个让我和这个女人一起吃饭的机会。坦率地说,我很惊讶。想象中那是一个妖艳、浪漫而略带伤感的美女,但坐在那儿的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

现在,把四十二岁的女人称为中年妇女就足以让人生气的了。但二十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却正值最美好的年华。由于是毕业于艺术大学的陶艺家,所以,也该算是艺术家了吧。几乎没有化妆的脸,看上去有些显老。那是一个上了年纪,但远离浓妆艳抹的女人。学生时结的婚,与前夫有一个二十岁的女儿,我已经说不出话了。这个女儿和二十七岁的佐藤结婚的话,是不是更合适呢?

但谈话间,我更加确定出这个女人的魅力。是否有点不择要领?虽然在跟你说话,但眼睛却看着别的地方。那是一个要与对方共同注视同一方向的女人。

她买了一辆在山上工作时使用的四轮车,这让佐藤心驰神迷。这是可以理解的,否则是不会到这一步的。也许会有这种事的,或许我也会这么想。

从那儿以后又过了十五年。出乎大家的预料,佐藤不仅没有离婚,而且还和那女人生活得很幸福。与四十岁的女人生活,那还好理解。这可不是我在岩崎小姐面前说奉承话呀,这时的女人还年轻漂亮。但对于一个四十壮年的男人来说,去爱一个已经六十岁的女人,真是不可思议。

那是最近的事了。同学聚在一起喝酒。四十岁男人在一起的话题无非那些,诸如公司里的笑话和黄|色故事。可以说是最风流的时候吧。大多数男人都有二、三桩与年轻女人间的风流韵事,并引以为自豪。于是,其中一个说:“喂,佐藤,你在外面也一定有年轻女人吧。”“哪里,没这回事。”他回答得斩钉截铁。“结婚以后,我对别的女人从来不感兴趣。”这话引起一阵喧哗。都是随便惯了的老同学,所以,又有一个人说道:“那么,你从二十七岁开始就没有接触过年轻女人了吗?”“嗯,是的。”佐藤怃然地回答。“你觉得这是最龌龊的关系吧。跟别的年轻女人偷情实在是不可想象的。”大家感觉非常扫兴,毕竟男人是变化无常的。

“他好像是对老女人感兴趣啊。”在回来的出租车上,刚才发问的那个人说道。“日本倒是不多,对了,在美国,经常发生七、八十岁老太太被奸杀的事情。这大概也是一种变态嗜好吧。”

说到这变态嗜好,我觉得可千万别联想到佐藤。又过了几天,佐藤打来了电话,说是要我过去慢慢喝两杯,能不能住在那儿?

睡美人(5)

我不太清楚他们是不是有点相互疏远。在陶艺界,他妻子是非常受欢迎的,在多摩的深处建了一个瓷窑。到旺季的时候,就住在那里,佐藤好像也只是周末过来一趟。把以前的农房买下,收拾得非常舒适。距离市中心也不太远,却又在山里最好的地方。以前曾说过让我什么时候来玩一次。

正好是连休,店里也要关门休息,我便带上最好的白葡萄酒和奶酪,乘上了青梅线。佐藤开车来车站接我。还带了一只狗。非常大的一只金毛警犬。佐藤太太像亲生儿子一样疼爱它。一坐上车,狗就开始舔我的脖子,真令人厌恶。

一路躲避着狗,车子大约行驶了二十分钟左右,便到了佐藤妻子的瓷窑。原以为只是山中一栋孤零零的小屋,未曾想那里如同一座小村庄。远远望见的那栋就是佐藤家,走进里面,立刻能看出,这是一栋花了不少钱、非常漂亮的别墅。木地板、老式的日本家具与意大利家具的完美组合。以前留下的横梁穿过天井,光线也十分浑浊。也许佐藤正是因为这奢华的生活而不愿和这个与自己年龄悬殊很大的女人分手呢,这个近乎卑鄙的想法在我脑海中一闪。

十五年未见的佐藤太太,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苍老了。但我却觉得比以前漂亮了许多。由于四十岁时没有化妆,现在快六十了,化了点淡妆、抹了鲜艳的口红。这和她那几乎全白的头发十分相称且时髦。虽然她正在制陶,但打扮得比平时雅致。我去的那天晚上,她穿着白色针织的斜纹粗棉布裙子。那只狗咬着她的裙子在撒娇。

晚饭开始了。从佐藤那里得知,太太非常会做菜。自制的、略显粗糙的盘子上盛着少数民族风味的烤河鱼,还有南瓜、奶酪沙拉,什锦蔬菜烤猪肉。在后院摘来的大葱和核桃的凉拌菜等非常美味可口。最近女性杂志也曾采访过喜欢烹饪的陶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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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酒量比佐藤的大,我带来的白葡萄酒让她十分高兴。于是,喝醉了似地说道:“我对不起这个人啊。”这个人指的是佐藤。“我干这个工作,世上的人怎么想都无所谓。但他却不同。和我结婚,多少影响了作为公司职员的他。真觉得对不起他呀。”佐藤什么也没说,一边抚摸着狗的脖子,一边笑眯眯的。也许太太喝醉时总说这话吧。的确,佐藤结婚以后已经换了两家公司了。除了我作酒吧招待以外,大学时代的其他同学都还混得不错。佐藤的不如意是有目共睹的。但我还没傻到会说出如此愚蠢的话来。“没这回事。在我看来。佐藤是非常幸福的男人。我们都希望找到合适的人,都希望得到自己的幸福。佐藤真的是找到了自己真爱的女人,在我看来也是很羡慕的呀。”最后的话有点奉承。如果问我是否真的很羡慕佐藤的话,那是绝对没有的事情。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虽然时髦、漂亮,但毕竟快六十岁了。下巴已没有了轮廓。透过针织的衣服所看见的胸前的肌肉布满了细细的皱纹,如同和服的布料覆盖在上面一样,彻底失去了弹性。怀抱这样的女人,佐藤真的很高兴吗?他的生殖器会有反应吗?我陷入了沉思。

睡美人(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