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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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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1页)

只听苏妙妍不卑不亢朗声说道:“这位想必就是蒙古国师朵尔速了?蒙古已是我大明手下败将,不安心在大漠放羊,却来找我中原武林的晦气,就不怕有来无回么?”

众豪客初见这些蒙古怪客时还心生惶恐,苏妙妍一番话实实壮了大家的胆气。峨嵋女道士鲁二仙姑跳着叫道:“苏姑娘骂得对极,我中原武林藏龙卧虎,怕是这些鸟蛋滚得进来,却滚不回去!”

朵儿速不愧为蒙古国师,被这话激得脸上一红,却又旋即复原,干笑道:“我等此行可不是为口舌之争,纯粹是切磋武艺而已。前日凑巧得了对天子剑,听说被中原武林奉为至宝,今日便拿出来作个花红,胜者得之。不知贵方哪位是主事之人?”

苏妙妍朗声道:“家父蒙同道错爱,忝摄盟主之职,今日另有要务,有事便先向小女子言说,我再与众位英雄商议便是。不知大师这比武想如何比法?”

朵儿速道:“武术不分中原、番外,都讲师道伦常,比武应分辈份,依我看便分作老、少两个擂台比试,蒙汉双方老对老、少对少。正好这天子剑是雌雄双剑,两擂台最后胜者各得一剑。我读令尊所著每年的中原武林年鉴都分老、少两册论述,这少册中提及的年轻侠客们与我弟子们交手,老辈册里说到的成名英雄们,老朽便亲自会会。比武规矩么,少对少时我方来定,老对老时你方来定,苏小姐看如何?”

苏妙妍环顾四周见无人反对,笑道:“倒也公平,不知你们这少年擂台的规矩如何定法?”

朵儿速身后站出一位大汉,喝道:“小姐是想打这少辈擂台么?俺是蒙古这边的少年擂主,蒙古王子阿鲁台!这少年擂台的规矩么,我们先礼后兵如何?你方先随意出人与我文斗,人数不限。若是平了,就真刀真枪打我这擂台,你方还是轮次不限,如何?”

峨嵋鲁二仙姑又叫:“你是想趁着中原文斗大师苏盟主不在踢场子吧?告诉你,苏小姐的嘴上功夫不输乃父,你等着跪地求饶吧!”苏妙妍心中也以为阿鲁台要以口述招式相斗,蒙古人少,中原人多。若是轮番攻擂,只有这一法不耗体力,高手可久斗而不败。蒙古看来在文斗上有必胜的把握,不然如何挨得武斗时中原高手轮番上阵?苏妙妍自认在场人中文斗功夫最高,已经站起身准备迎战。

阿鲁台喊道:“还不知是谁跪地求饶哩!我这文斗之法虽不必交手过招,却未必不见血。这规矩是:我方先露一手给你们看,叫做‘一剑穿胸’……”说着,竟拉过身边一小番僧,闪电般一剑将他当胸刺穿!又道:“此人可一个时辰不死,还可说、可笑。你方如半个时辰之内也能做到,就算平局。若是半个时辰内无人敢试,或是试过人却死了,便是输了。”

中原豪客们心道:“这厮好生狡诈,边说边刺,我方连反驳的机会也没有。这一来搞得我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任是哪个门派弟子都不可能自愿这般冤枉赴死,若是掌门相逼,必然背上个不仁不义的骂名,最后还不见得成功。看来此役中原必败无疑。”

苏妙妍沉吟片刻,对身边几位高手低声道:“我听这鞑子用的是快剑,与苗人快刀法十分相似。湘西苗寨的金刀药王朵乌沙、朵大师来了么?”左右告知:朵乌沙昨日托人捎了信来,说是路遇瘟疫,在当地施治,不能前来。

峨嵋派掌门顾大仙姑答道:“我也觉得这厮功夫眼熟,原来是学了苗人的功夫。”

苏妙妍叹到:“唉,我中原各派习武之人,大多钻研如何取人性命,也偶有人研究如何攻敌非要害处,这般洞穿要害又使人不死的奇术,恐怕无人习得。剑能穿胸一个时辰不死,这等古怪法门只怕一是靠快,二是靠刺法方位,三要靠些独门秘药。我听剑气破空之方位,那蒙古弟子中剑似是前胸膻中右三分入,自右背膏肓下二分出……只是照样硬来则缺少把握,哪派能用本门弟子的性命冒险……”周围众人皆叹苏妙妍耳力神准,提到上台则是纷纷摇头,苦无良策。

方鹿茸与韩赵夫妻一直站在苏妙妍身后,听到此处,说道:“我家世代行医专研外科,这‘膻中右三分入,右背膏肓下二分出’的刺法应是穿过心脏肌肉而未透入心窍,不拔剑或可活过一个时辰,若是拔剑则恐性命不保。我刚才想起前年先父曾接诊一人,中刀自前胸鸠尾入,自右背肝俞下一分出,拔刀而不死,原来刀走心肺之间隙,未伤脏器。不如让韩姊姊依样刺我一剑,只要剑快,我的性命应无大碍。”

韩茗急道:“这如何使得,方兄弟刚刚丧父,怎可让你再冒此风险?你又丝毫不会武功,万一我剑走偏,有个三长两短……”

方鹿茸打断道:“挨一剑哪里用到武功?再说姊姊剑法精准,如何会偏?孟子曰:‘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如此民族大义之前,即便是死也死得起所。我意已决,姊姊不必多说,快刺!”

苏妙妍道:“这位鸳鸯蝴蝶门的方兄弟真是大义凛然!丫鬟,速将我庄疗伤圣药反生血竭来,一会为方兄弟疗伤!”

众人皆为方鹿茸的义举称道,韩茗则是万分为难,反复劝说方鹿茸不要勉强,但方鹿茸坚定不移,袒开衣襟,让她快刺。

韩茗形势所迫,揽起方鹿茸跳至台上,对阿鲁台喝道:“不要脸的狗鞑子,莫欺我中原武林胆小,你看好了!”说罢剑出如电,碧玉宝剑已穿方鹿茸胸膛而过。果然自前胸鸠尾入,自右背肝俞下一分出,毫厘不差。台下喝采声如潮,赞韩茗剑法高超,更赞方鹿茸视死如归,眉角都未动一下。就连阿鲁台都面露叹服之色,开始为双方中剑者计时。

那蒙古中剑者唱起歌来,歌词都是蒙语,中原众人听不懂,只觉曲调凄厉苍凉,有如孤狼对月独嗥。方鹿茸以为对方有意显示重创后仍能说唱如常,自己不甘人后,强忍剧痛,大声背诵起《孟子》来,往日他这般摇头晃脑之乎者也,总有人笑他酸腐。今日众人皆叹其英勇,再听这慷慨激昂的圣贤之书亦是荡气回肠,心底皆觉得这少年俨然就是那孟圣人的化身,不禁景仰得五体投地。台下一精壮老者喊道:“方兄弟不但侠肝义胆,还满腹经纶,真奇少年也。他日若有意效忠朝廷,到济南府找我铁铉,定当全力保荐!”鲁二仙姑又忍不住大喊道:“你们看到了吧?这才叫男人啊!”众人也不觉好笑,都知道她言语虽粗,却是出自内心。

蒙古弟子早已浑身是血,额头开始渗出汗来,渐渐大汗淋漓,歌声也慢慢衰弱。方鹿茸面庞缓缓变白,伤处也是血流不止,口中背书声音却始终洪亮。台下众人看得心胆皆寒、汗流浃背,韩茗更是如芒在背,仿佛那血是从自己胸膛流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