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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第1页)

“不要像审犯人似的审我!”他突然一声断喝。文青吓了一跳。“你这样拿纸和笔对着我,让我觉得我就像被审的犯人一样不舒服!你不要像审犯人似的审我!”文青听了,只好收了纸笔,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言归正传。首先,我想要的自由快乐的生活,你认为重点是在物质,我却认为是在精神。我和你的性格有许多相似之处,因此极容易发生矛盾和冲突,从我们这几个月的相处已经很明显地体现出来了。例如上次我和麦田去仙湖植物园谈分手那一次,我知道你并不高兴。老实说,为此我也很不高兴。这是一件大的,还有一些小的。”

程强却说:“你不要看现在,你要看以后嘛!我们的以后,将是一幅多么美丽的蓝图!……”他一边兀自在那里描画,眉飞色舞,口沫横飞,一边暗暗观察文青的反应。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现在都相处不好、过不好,何谈以后?而且,他并不承认、不正视现实和真相,更不积极寻求解决之道,而一味的避重就轻,一味的在给文青画一个大大的饼。

文青认为她的性格与程强的性格有不少相似之处,而与麦田的性格就有许多互补之处。相处下来,文青还是觉得麦田比较舒服。最重要的是,文青所需要的自由度和空间,程强是无法给得了的;甚至连最起码的尊重,恐怕他也很难做到。在和程强初步交往的这短短几个月里,文青已经感受得到在他那里得不到她所需要的尊重和空间所引起的紧张和不适。文青终于明白也更加确信,没有心灵的自由,再好的房子、再多的钱,都只是监狱。正所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文青认为最重要的,与他认为最重要的,差异太大。

见文青不松口,程强又继续说:“我会对你的同学负责,对我们的老乡负责……”

文青越听就越肯定她的决定是正确的;越谈下去,就越找到更多支持她的决定的事实凭据,也越发现他离她越远了。他是要跟文青恋爱结婚,还是要跟文青的同学恋爱结婚?面子比里子还重要?

说得他无言可回,便说:“果然是中文系的,说的话一套一套的。”那一次,文青才发现她的口才原来这么好。

见文青心意已决,程强逐渐耐心用尽,黔驴技穷,便恼羞成怒,马上变脸喝道:“你以为我真的是喜欢你吗?我是在可怜你!” 一时又像泄完气的皮球:“你为什么不要我?是不是因为我很没用、我一无是处、我是垃圾?”一时又恶狠狠地:“没想到我输得这么惨!败得这么惨!我失败了……我输了……”一时又怒不可遏,脸涨成猪肝色:“叫麦田出来!叫麦田出来!我要和他决斗!他是什么东西?!敢跟我比!连一套房子都没有,拿什么来跟我争女人!叫他出来!”越发说的得了意,像醉汉有酒壮了胆,挥手舞脚起来。一时又喃喃地说:“虽然分手,你还这么对我,算是够意思的了。以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随时可以来找我。”在这场长达六个小时的谈判中,文青一直陪在他旁边,偶尔好言相劝,大多数时候都是静默,当听众。从餐厅里,到外面的广场的山坡上,到去公交车站的那片草地上,走走停停,兜了一大圈子,又兜回来,再送他到公交站上车。文青知道,他需要发泄。

上车之前,文青去超市买了一盆金心吊兰送给他,他不接,一边走一边摆摆手:“我不要。我养不活它。现在我连我自己都养不活了……”

送走程强,文青一个人回到广场的池子边走走,看着水里各色鲜艳的鱼儿争食游玩,给菱菱打了个电话,聊了好一会儿,逐渐心神皆定。

这场仗,文青打得很漂亮。

傍晚,程强发短信过来:我喝了酒,心里很难受,你过来吧!

文青回道:我不去。你需要一段时间接受现实。多保重。

第二天早上,程强打过来一个电话,声音恢复了往日的理智和冷静:“我希望你是一时冲动。你再好好想清楚,再告诉我决定,你现在不用急着告诉我。如果你同意和我好,我答应你,每年都带你出国去旅游——你不是很喜欢去旅游、很想去国外吗?你马上就可以实现。还有,你可以搬来我家住,你知道我有一套分期付款的房子。若你喜欢出去上班,我支持你;若你不喜欢,到我的公司帮忙也可以。如果我们结婚了,可以出国去度蜜月……如果你还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我们再商量,我会尽可能地满足你……”

文青体会到他努力挽回的诚意,果然是精明成功的生意人。但爱情不是交易,结婚不是做生意,岂是价码讲好、条件谈妥就可以成交的买卖?况且,这种交易式的婚姻爱情,是文青最反感的。

隔两三天,程强又发短信给文青:我找人去铲平你家!

又隔一天:我回家去做弹弓,弹破你家窗户玻璃!

隔一阵,程强又邀请文青去打乒乓球,说他家楼下的小区里的会所有球场。

文青都一概不去,淡然处之。

过了三几个月,有一天文青收到程强的短信,大意是他正在车行挑选车,问文青找到工作没有,建议她可以到车行做销售,说她气质好,汽车提成很高,应该好做。后来文青想,他这么做,是不是想显示一种经济成功、志得意满的优越感,似乎要试探一下知道他要买车了的、现在的文青,是否对当初自己的决定后悔了。想到这里文青便笑了。

此后便没有联系了。

后来文青慢慢地想到,和程强相处时,他的性格脾气,让文青觉得很恐惧,无所适从。他的脸色,常常是很阴的,不知道他高兴还是不高兴。所以,文青很害怕他不知几时脸色一沉,就又有什么灾祸临头了。这种感觉很像文青童年经历的恐惧。那时文青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提心吊胆、胆战心惊,不知道她的母亲什么时候、为什么事情突然不高兴,她就得马上无缘无故地惨遭毒打和咒骂。文青从小受够了这种折磨,而这种记忆也太漫长、太惨痛、太深刻,所以,对这种情绪时常阴晴不定的人,文青的内心有一种条件反射般的、刻骨的恐惧,文青时常被惊得魂飞魄散,避之不及。

就算程强平时心情好的时候,文青仍然感觉到一种不舒服的紧张。文青感觉到他的戒心很重,像皇帝一样的,唯他独尊,事情都要按他的意思行。如果文青的意见和他的不一,就算表面上他赞同她,但暗地里总会想方设法阻挠,直到事情完全按他的意思去行为止。他不高兴也不正面表达出来,而是阴沉着脸的。文青太了解一只宠物的地位和待遇了。

对程强的感情的处理,让文青又一次庆幸,并心有余悸。庆幸的是,文青过了那个危险的阶段。如果在一年前,两年前的文青,来做这个选择;或者,文青先遇到的是程强,而不是麦田,那么文青极可能就这么将就地结婚了,然后过着不舒服、不开心的生活,后果真不堪设想。文青暗暗地为自己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