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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1页)

我过去见了礼,问他如何来到君府,萧靖江尚未答话,李二娘便如开了决的水呱呱的讲了起来,原来萧靖江去年是解试第一名,这次是到临安考省试,考完过来看二娘。吁,解试第一名,解元呢,,我满心欢喜的看着他,不知省试如何?他的脸色暗了下了,“省试没考好。”

“不要紧,你才十七岁呢,远着呢。”李二娘喜孜孜的说,我也连忙附合着,萧靖江也收了忧郁,和我们闲聊起来。

“来,司杏,快和江儿说说,你在君府过的如何?”李二娘一脸笑意。

我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二娘但凡这样说,就是想让我说好话,可是君府的生活,即便是锦衣玉食,也是为人作奴,不合我的脾性,更何况我还挨了两顿打、天天劳作不息。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萧靖江,只笑了笑说:“挺好的。”

“嘻,挺好的,可是挺好的,天天不用奔来走去,守上书了呢。作下人的,有几个守着书的?”

守着书是好,但守着君闻书就不好了。我要是自己有那么多书,嗯,或者把君闻书换作萧靖江,我便是好了。我只笑不答话,李二娘继续说:“她呀,现在和我在一起,都在少爷那边。少爷那边杂事儿也少,让她去打扫书库,得闲了也帮我收拾收拾少爷的房子,按时吃饭,按时歇觉,少爷一天也安安静静的,不打骂我们,你说,这不是做奴才的福气了?”真看不出,这李二娘平日对我难得几句话,对着她自己的娘家人,话就一篓子一篓子了,也是,萧靖江算是她在这个世上不多的亲人之一吧?若是我,我也会这样吧?只是我是个孤儿,我呆呆想着,把目光投向窗外。李二娘没有觉察我的沉默,絮絮叨叨的问萧靖江家里的情况,萧靖江也只说些皆大欢喜的话,更多的时候只是在听,偶尔我们目光相遇,他便顽皮的朝我眨眨眼睛。

“二娘二娘”,外面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李二娘听了听,“周嬷嬷叫我,我先出去应个声,你们先坐。”说完便挑了帘子出去。

我们俩都舒了口气,相视一笑,我不知该说什么,还是萧靖江开了口“你好么?”

“还行。你呢?”

“也还那样,天天在家里闷着。”

“你几时来的?”

“刚来一会儿,二娘还以为我们不认识呢,是我说看看你过的如何,也看看自己是不是做了件善事。”萧靖江说着便笑了。

“善事善事,”我附合着他。

“真是善事么?怕人家的家奴不易当吧?”

他这一问,我的泪便下了,还是萧靖江知我。我忍了忍泪,强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刚进来,总是要入入性儿,慢慢就好了,总比在外面挨饭受冻强。”

萧靖江点点头,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我们太弱,要是我们也强了,谁能拿我们奈何?我们也不用受他们的气了。”

气氛低了下去,我便转了话题,“考试难么?”

“难什么,”他的脸开朗了一些,“我不是和你说了么,都是些酸腐的秀才,不值一提,倒是州试,我没考好。”

我又安慰了他一通,两个人又默默的坐着,我偷偷打量着他,身量虽然长了些,但还是瘦瘦的,眼神发亮,精神倒好,只是一身蓝布旧衣服,袖口都有些短了,唉,他那个娘。突然,萧靖江像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放在我面前,“呶,你的东西。”

“什么?”我一脸的疑惑,打开一看,原来是五两银子,我顿时泪水盈眶。“你,你,你怎么没用啊?”

“这是你的卖身钱,我若用了,我还是人么?你留着吧,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也好打个短儿。”

我不知再说什么,只把银子包好又放回他的面前,“还是你拿着吧,我在府里,吃穿都是人家的,要钱做什么。你拿着,万一家里不方便,也凑凑,不至于受了窘。”

萧靖江又推了回来,“不用,我一个男儿,以在外面,不行了总还有别的办法可想,你一个在府里的丫环,真到难了,叫天都难应。”

小包在我们之间推来推去,我急了,“你快拿着,再等二娘就回来了,看着我们这样,还以为怎么了呢。你若真有心,以后来看看我,真发了迹,帮我赎个身,也算是你做件彻底的善事了。”

萧靖江愣了愣,默默把小包放回怀里,两眼望着我,我突然有一个念头,“萧公子,你那里可寄得书信否?”

“书信?寄得呀,你忘了,我爹爹还是衙役呢。只是你怎么寄?”

“好,你快把驿站名告诉我,只要有可能,我就想办法给你写信。”萧靖江报了,我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默念着,唯恐忘了,这时李二娘进来了,我们又扯了几句闲话,萧靖江便起身告辞,李二娘千不舍万不舍的送了他,我跟在后面,悄悄的对着萧靖江做笑脸,做了个写字的动作,他也向我眨眨眼睛,我和二娘站在风里,一直看着他走得没有了,才回转。

“唉,走了。”二娘伤感的说,“我进府这么多年,还没人来看过我呢,头一回。”我心里的滋味并不比二娘好受,难为他还记得我,萧靖江怕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还在关心我的人吧。我在心里悄悄的默念着他的邮驿地址回到了琅声苑。

君闻书并没有问我去做什么了,也许他认为我既是二娘的下手,便也不用问了吧。我一回书库就把萧靖江的地址抄了下来,压在我工作台上那堆纸的最下面,我能给萧靖江写信了!

要写信,先要解决几个问题,一是我怎么寄,二是我如何收,三是毛笔字。前两个问题我一筹莫展,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机缘既不凑巧,也只好罢了。但第三个问题,我还是很努力的进行——糊弄君闻书,差不多就行了,但给萧靖江写信,我不希望他会笑我,我也想用毛笔好好写个字,给他留个好印象呢,于是,我放弃了看书,抓紧时间练字。宋朝的印刷术虽已很发达,但手抄本的书还是不少,尤其是名家的集子,各自的字体还是保留的,我也不用找什么字贴了,直接拿一个我看着对眼的练了起来。

我每天除了做事,就是头也不抬的练字,以至于君闻书进来我都未曾发觉。但给君闻书抄书,我仍然还是用幸笔,并且尽量快速抄完,有几次还因过于潦草而挨了他的说。私下里,我瞅着机会问侍槐有没有办法帮我寄信收信,侍槐想了想说:“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但你要寄一封可,若长期寄,恐怕就会被少爷知觉”。原来他是想混在君府要寄的信中,偷偷的帮我寄。至于收信,侍槐没有一点办法,因为信有时是府里的仆役直接送来的,万一直接落入君闻书手中就完了。宋代不似现代邮政那么发达,要寄信,不是派专人送,就是走驿站,只是官员走驿邮,而商人走驿驴。萧靖江他爹只是个衙役,收信当不成问题,但要寄信,也不能太频繁,君家寄信走的是商人用的驿驴,数量不成问题, 但只能送到君家,不能送到我手里。我没有办法了,但我还是加紧练字,也许会有转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