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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灵枢(第1页)

五根针没入村民的躯体,令他的症状缓解了不少,脸色不再紫得可怕,身躯也不再无意识地抽动。

但李觉年深知这远远不够。

他幼时阅读前辈们的误诊方,其中占据大规模篇幅的就是癫痫。在前辈们的记载中,成功救治的几率不到十分之一,此病来时猛如虎,且平时患者与正常人别无两样,因此极难把握住时机,所以不少人变成了疯子甚至丢了性命。

由于救治时间太过紧迫,痛定思痛下,前辈们总结出了道不一样的药方,与其他汤药需要熬制几个时辰不同,这个药方是由医生提前熬制好,做成固体药丸之形以保持其疗效,如遇癫痫之症,则取温水化之,和针灸之术并用,这样就不会耽误了宝贵的时间。像这样的药方,不仅仅只针对癫痫,还有几个专门对付来势汹汹且致死率高的病症。

李觉年平时无事,就会熬制几方这样的药丸,防止哪天遇到紧急情况却束手无策。而这次村民的病情,真正陈述了什么叫有备无患。

想到此地,他大声吼道“给我一碗热水!快!”见其他村民愣了神,像是没听懂般的傻愣着,他目眦欲裂地等着他们,“一碗热水!难道你们想看着他死吗?!”

终于有人明白过来,四散跑开,一边跑一边大喊着,“谁家他妈的有热水啊?救人命啊!”

“隔壁老张头有!炕上烧着呢!”有人从敞开的窗户瞧见了。

有几位急躁点的,不等那还在折菜的老人明白过神来,就咣当一脚踹开木门,拎着冒热气的铁疙瘩壶呼哧呼哧的向李觉年跑来。

李觉年一把拽过箱笼,从一块小白布里捻出一颗草绿色的药丸,随即用一盏白瓷碗在铁壶里捞出开水,将药丸放到其中,不一会碗中盛满了绿色的药汤。

他一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碗,一手将倒地的村民上半身扶起,旁边的村民见状连忙半跪着帮忙扶起来。这时,李觉年掐开那村民紧闭的嘴,将碗紧紧抵着他的牙关一骨碌地灌下去。

那村民脸微微皱起,想必就算是不省人事,将近沸腾的水和苦涩的药也能带给人猛烈的冲击。

李觉年微微松了口气,接着示意将患病的村民平放在地,将银针依次扎进水沟,后溪,涌泉穴,继续按揉他的人中,百会,印堂,承浆,哑门五穴。渐渐的,该村民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虽然有些苍白,紧绷的牙关和身躯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李觉年探了探其鼻息,把过脉后终于松了口气,逐渐平稳而有力的脉象,代表着他从阎罗王手中救回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将他放到床上吧,还有,把这个还回去。”李觉年略有些疲惫的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铁壶。

“李郎中真是神人啊!”一旁村民中有位老者赞叹道,“老朽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被这病缠上的人得救!”

“没有没有,侥幸而已。”李觉年疲惫的笑笑,但心里还是乐开了花。

“唉哟,还这么谦虚。”之前准备看病的大妈笑道,“看了您这手绝活,怎么说我也是放下心了呀!”

“李郎中可是神医降世啊!”一旁的村民们也跟着起哄。这也难怪,本来因为李书仁派了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不少村民心中总还是有些疑虑。这下见证了李觉年的这手技艺,再悬着的心也该放下了。

……

打发完了众人,太阳早已西斜,只剩下西天几抹淡淡的红霞。由于见识了李觉年妙手回春的手艺,又有不少村民闻讯而来,搞得中饭他都没来得及吃。等到又看了一下午的病人,李觉年这下是真累的直不起腰来,多亏村长派梁猎头送晚餐过来,不然李觉年还得饿一段时间肚子。

“你也尽早回去吧。”李觉年看着还在整理药材的助手,想必这一天他也过的不轻松。

这助手文质彬彬的,挺符合他读书人的身份,而且干事情颇为麻利,帮了李觉年不少忙。但他总随身带着把扇子,做工极为精美,虽然李觉年很好奇,但与他不是很熟,也不好问。

“好,你多注意点。”助手倒是爽快,看上去颇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放下这差事,“村长委托人送来的药你没必要处理,等明天交给我就好了。”

互相道别后,李觉年长舒口气,向后一倒躺在床上,“这远方问诊可真他妈累啊!”苦笑渐渐在他脸上弥漫开来,虽然村民们给他吃穿用的都是当地的一流,但和长安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想到自己起码还要呆上小半个月,李觉年心中不由得打起退堂鼓。

桌上麦色的馒头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热气,一旁是罐肉汤,听说是在山上打的鸟熬制而成。李觉年起身端着罐子尝了尝,眉毛不自觉的挑了起来,这汤出乎意料的鲜美,虽然馒头很难啃,但蘸着汤也还算吃得下。

不多时馒头被请进了肚子,罐里的汤也见了底。李觉年将罐子捧起来,让底下的几块肉掉到嘴里,再将最后几滴汤汁喝干净,才心满意足的抹了抹嘴。

天色完全黑了,窗外满是昆虫在鸣叫,李觉年所在的屋子在全村较为边缘的位置。出于安全考虑,村长特意安排人在屋外围了圈篱笆,带刺的。还撒了些土制的驱蛇散,以防备山上特有的毒蛇。

李觉年将门上的横木插上,又撑起窗户看了看,后将窗户收拢。灯盏上的蜡烛他也小心翼翼地挑灭到只剩一支还燃着。蜡烛在这山村里可是稀罕物,是由货郎从长安等地背回来的。梁猎头一口气给了他四五根,但用起来比想象中的快多了,所以还是得省着点用,李觉年也不太好意思老是麻烦村民要他们给这给那的。

“咯噔,咯噔。”屋顶上传来微微的响动,李觉年警觉起来。他记得自己屋顶上都是瓦片,这些瓦片的承载能力很优秀,猫之类的小动物走在上边完全不会响,而能让其发出响动的重量,刚好是……人!

李觉年正合计着出去看看,眼角扫到灯盏旁的窗户,他的身躯瞬间绷紧——窗户纸上被人暗地里,挫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而这个小口子,正对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