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山岳般的气势42（第1页）

“谢殿下！”张敬荛缓缓站起，这时恒王才发现，这个藏头藏尾的家伙，居然极为挺拔，哪怕是周身的甲胄也无法掩盖他壮硕的肌肉，与之相比周围的禁卫都要相形见绌。

说罢，张敬荛转身而下，‘噔，噔，噔……’军靴踩踏着地面，像是擂响了战鼓。他的速度并不快，但经过之处总会产生风压，使坐在过道旁的人脸上吹过一阵凉风。

场内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怀揣着各种心思看着张敬荛一步步逼近。早在许久之前，他们就听说过守陵军张敬荛，此人原先只是一名岌岌无名小卒，哪怕是有着杨家撑腰，也难掀起什么浪花。

但在天宝二年，关中大饥，无数流民落草为寇，劫掠五陵旁的县城。而张敬荛所在部首当其冲，因军纪松弛，操练废弛，哪怕是与区区山贼作战也一触即溃。千夫长和中郎将率先逃逸，千人大营，命令留守之人仅为十数人。

一日之后待援军赶到，本以为已经沦为一片废墟的营地竟然毫发无伤，只是营寨外血流成河，路旁的大树上都挂满了人头，血液沿着发梢像瀑布般流下。而张敬荛则是领着那些留守士兵，在一片死尸中游弋，面对哀嚎呻吟者则于死尸无异，头颅尽数砍下，悬于城阙。

据留守之人战后诉说，那一日无数山贼夹杂着流民，如乌云般铺天盖地而来，直奔城内粮仓。所有人都认为张敬荛会开仓放粮，伊留一线生机。却不曾想张敬荛独自出城，只让他们与城墙上放箭掩护。

接下来的事可能是过于不可思议，乃至所信之人寥寥。

据说，张敬荛单骑闯入敌阵，手中一杆方天画戟横扫便是十几颗人头落地，片刻后就闯到敌将面前，不过一次擦肩便将其项上人头收入囊中。虽然城楼上看不真切，但一身乌铠的他如同死神本尊，头颅落下血溅数丈之处，必有他的阴影闪过。

等到战斗结束，张敬荛身后的披风早已被染成了红色，紧紧贴住他的铠甲后背，粘稠的血液滴答而下，手中的长戟也有多处破损。只不过他的身下，横尸遍野，那一刻，他就是从阿鼻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这如同传说的故事和无数的首级为张敬荛赢得了极高的声誉，他的官衔从小兵一跃为中郎将，但似乎远不止于此，因为皇帝打算接见他！

正当他风光无限时，有人揭发说，他冒领战功，因为那些首级中发现了妇孺以及附近的村民。

虽然在张敬荛蹲了数月大牢后，依然没有证据。但他的恶名已经传遍全军，英雄变成了投机取巧的小人。没人愿意用他，张敬荛因此蹉跎于中郎将职位，直至今日。

在他屈指可数的几次任务中，他下手极为狠辣，他所对上的人连全尸也留不住。没有人会相信，他对李觉年会手下留情。

李觉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似乎根本不知道他即将面临的是怎样的对手。他身上的长袍早已脱下在场边摆放整齐，只有一件短衬贴着他单薄的身躯。他单手擎枪，略有些散乱的发梢中透过金黄的太阳。

张敬荛并没有脱下那身乌黑明光铠的意思，他从武器架上随手拿过一杆长戟，横刃与直刃闪着刺眼寒光。

李觉年打量着这位健硕的对手，撩起短衬一角擦拭着枪尖——这是他方才从一旁护卫手中讨来的新枪，可能是在检查是不是又是白蜡。

“你是我见过最镇定的对手。”张敬荛将长戟扛在肩头，乌黑的兜鍪遮住了他的脸，也无法辨别他这是在嘲弄还是真的在称赞。

“对你的畏惧多来自于你的事迹，我初来乍到，不知，所以不惧。”李觉年检查完毕，那本就锃亮的银枪在他的擦拭下，反射阳光放着夺目的光华。

此时号声已经吹响，两人开始绕着圈，像两头猛兽一般，在致命的攻击来临前谨慎地试探。

风渐渐大了起来，掀起场上的黄沙，滴溜溜地打着旋。

“有点意思。”张敬荛低声呢喃，声音之温和仿佛对逝者最后的告别。随即化作一道乌黑的阴影，带着如同天穹坠雷的气势刺破场上弥漫着的黄沙，直奔李觉年。

面对张敬荛凶猛的攻势，李觉年出乎意料地静立在原地，突然双脚一蹬，几乎同时，漫天黄沙里一抹银芒闪过，狠狠砸到李觉年先前站立之处。力道之蛮横，溅起无数碎石。

刚落地，又是一道寒光从高空劈来，李觉年也不举枪格挡，而是侧身后撤。只听当啷一声，长戟的直刃擦着他的肩膀砸到地面。

李觉年又是连退几步，脚步侧蹬高高跃起，身躯向后几乎弯成新月状，手中长枪也举过头顶，青筋如同怒龙般爬满他的手臂最后蔓延到他的脖颈，随后长枪以流星赶月之势砸向黄沙中冲过来的黑影。

这次劈斩力度之大，使柔韧性极好的枪杆在空中弯成了弧形。枪尖发出刺耳的破风声，一个瞬间就到了张敬荛的头上。

张敬荛不慌不忙，脚尖内收，以不可思议的力道在黄沙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硬生生地将身形拉住。而后膝盖微沉，蹲作马步，长戟双手握住头尾，向上格挡。

一声巨响，枪戟针锋对麦芒，巨大的冲击力在李觉年虎口处震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李觉年不得不往后退却，在沙地上踩出几个脚印才堪堪稳住身形。

不等他喘口气，张敬荛早已冲至身前，长戟由他举过身后续足了力，狠狠斜劈向李觉年。

此时鲜血在李觉年双手上肆无忌惮的流淌，虎口的伤痛彻心扉。但李觉年还是咬着牙，将长枪拦在身前，准备用蛮力挡下这一击。

“嘭，啪咔。”柔韧的枪杆被长戟直刃硬生生砍折，巨大的冲击力将李觉年连人带枪击飞，狼狈地倒在漫漫黄沙中。

场上一片寂静，张敬荛展现出的实力超出了大多数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