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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第1页)

徐子陵摇了摇头,沉默不语,寇仲亦是不再说什么,这时眼角瞥到一个人影从林外穿过,脸色大变,低声朝徐子陵道:“石之轩!”

师妃暄亦是看到那个身影,道:“待得此间事了,再论此事吧!”

三人身影从密林间一掠而过,徐子陵心中已是彻底无之前令人迷醉的爱情感觉,反倒强烈思念起远在中原的石青璇,那是另一个令他动心的女子,且不会像师妃暄般令他伤心。师妃暄心中挂念的东西太多,她因她身份地位的缘故,胸怀天下,手持色空剑,非是寻常女子,即便是她承认对他动心,在她的心中超过自己的东西太多太多。

且不知是否因为自己和师妃暄的联系最过密切的缘故,他竟对今日下午发生之事生出莫名的歉疚之心,虽他知道此事和他无关,实则与师妃暄也无甚关系,但他亦知若非为了他与寇仲,老跋与龙大小姐根本不会有此劫难。

深深吸了口气,徐子陵渐渐把这些都抛到脑后,将心神沉浸到“井中月”的状态之中,无论是身边动人的师妃暄又或他渴望过的爱情滋味,皆如空中浮沉,此时他对于此已无半分欢喜愉悦。

这个曾让他动心的女子明明就在身边,但似乎一瞬间变得无比遥远。

**

天空阴沉沉的,一场风雨似是转瞬即来。

一列车队自南门而入,门口的兵士并无查看这些马车的胆子,因马车上有着清晰的琅琊王氏的印记。且护卫在旁的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显然也非是好惹的。

街上并无多少人,常年战乱,民生凋敝,却没有了数年前繁荣的景象,只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走过。

城中唯有一家经营多年的客栈,只是因为生意清冷,而显得有些破败。

不多时,果真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客栈过小,一百多人挤在小小的客栈之中,似乎再多一个人连立足之地也没有了,有一些人只得呆在马车上。

龙葵从来不需要担心这些,她的铁笼中有柔软的被褥,且空间足够,靠坐在一角,她从车窗的缝隙中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和喷洒而下的暴雨。她甚至唱着一首所有人都不曾听过的歌谣,在淅沥雨声中听来格外悦耳,这是一首古姜国的民谣,因歌中所说乃是思念,蓝葵原经常想起,是以她也是记熟了的。

客栈之中那些武士皆知那辆最大的马车中有一位他们此次草原之行的阶下之囚,但经过这些天,他们已是完全没法把那个不曾折损半分骄傲的女子看作囚犯,更何况,他们此时的状况更加不好。

一路而来,短短半月功夫,他们一共死了三十七个兄弟,这三十七人皆非是庸手,都是如他们一般经历了艰苦卓绝的训练才会挑出的高手。但他们皆死于那柄可怕的偷天剑下,多数人连腰侧的剑都来不及出鞘!

如今,已有许多人晚上不敢安眠,即便是有人巡夜,那个阴魂不散的可怕剑手依旧可以寻到空隙,悄无声息地在你睡梦之中便夺走你的性命!

是以这些武士已从初时的精神饱满、肃杀严谨变得有些士气低落,虽因良好的训练并未让他们将惶恐不安的情绪表现出来,但仍有一种萎靡不振的氛围在他们之中蔓延开来。

整个客栈之中无人说话,只是静静吃饭,静静休息,即便是乌先生,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脸色早有些发青,但仍不能放松警惕。

街对面是一排灰扑扑的民居,在大雨中显得沉郁而清冷,也不知是否有人居住。

跋锋寒此时正趴在一栋屋子的顶上,正对着客栈,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身上,雨水将他的衣衫浸透,春雨尚透着微微的寒意,他却并不在意,头上所戴的陈旧斗笠不知是从哪户人家的檐下顺手拿来,已是破了数道口子,根本拦不住从后领口灌入的雨水,但这斗笠好歹遮住了眉目上的一方空间,使得他的视线不至于受影响。他的一双眼,依旧锐利逼人,却隐忍平静,握着剑的手十分稳定。

他一动不动,便如一条蛰伏的蛇,只等着猎物出现,然后一击必杀!

31、子若

“砰”地一声乌先生将手中茶碗重重丢在桌上,皱着眉道:“让她别唱了!”声音微哑,因着数日的疲惫让他整个人都在一种暴躁的状态里。

但即便是他丢了这么一趟杯子,整个客栈内却是鸦雀无声,并无人领命,反倒因为这份安静而显得那歌声愈发悠远美妙,悦耳动听。

“林正!”乌先生吼道,随即才反应过来那位忠心耿耿的林队长已然死在了跋锋寒的剑下,心中更是一阵发寒,他当然知道那位林正的武功有多高,在整个王家都是排的上号的,偏生也在一个雨夜,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草原之上,甚至还没来得及到中原。

一旁李子若见乌先生哑然,赶忙道:“舅舅莫急,便让她唱吧,不过三两日我们就要到琅琊了!”

乌先生闻言松了口气,不错,到得王家的地头,自是不用怕了!实则从一开始他就不曾想过跋锋寒居然有如此难缠!

琅琊王氏盘踞山东琅琊,山东虽是夏王窦建德的地盘,但即便是窦建德在琅琊也是插不上手的,那里已经完全仿佛是王氏的私地,数百年世家的底蕴也非是窦建德这样布衣起家的豪强能动摇得了的,幸得窦建德在这点上也十分明智,并不曾去招惹王家,甚至与王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也仅此罢了,像王氏这样的世代贵族,是如何也不可能看得起泥腿子窦建德,所以才会出现王氏三公子支持李阀李建成的事情。

越是世代贵族,越是讲究贵贱嫡庶,长幼次第,而这一代中,王氏嫡子唯有两人,一为大公子王猗,一为三公子王毓,王猗在王氏宗族中排名第七,王毓在宗族中排名第十一,是以又称王七郎与王十一郎,若是那王毓生得稍次一些便也罢了,偏生那王毓与王猗一般,皆是这世上难得的人品才智,而嫡庶二人毫无差别,王猗却占了一个长字为先,王毓也只得屈居二位,但他并非是个安分之人,即便是亲生兄弟,却偏要与大哥争个你死我活,才搅得如今王家亦是一片风雨。

乌先生想到大公子的手段,情不自禁地往外面马车处看了一眼,不知自己此番行事是否正确,此次在草原几乎都抓到了大公子,但即便是乌先生自己,都无法想象当真能那么顺利,若是大公子真那么好对付,三公子也不会在他之下这么多年都不得翻身,而自己这回是当真彻底得罪了大公子,想到此间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在草原上之时,似乎是因为离王家太过遥远的缘故,自己却也当真没有把大公子的手段放在心上,如今即将归去,他心中却愈加不安了。

李子若并未看出乌先生的不安,犹自笑道:“那跋锋寒若是跟着我们回了王家,必然是自寻死路!”

乌先生叹了口气,“连毕玄都奈何不得他,要杀他又谈何容易!”

李子若的眸中异彩连连,“那跋锋寒与寇仲、徐子陵这些人当真如此厉害吗?”

“这一路上你不是看到了嘛!”乌先生不悦道,“只盼着尽快将这女子交给三公子,我交了这份差事才可脱了身去。”

李子若低下头来不语,只是在乌先生看不到的角度,唇角才露出一抹微嘲的笑意。

等到乌先生等人稍事休息,李子若才遵照吩咐取了吃食给龙葵送去,他们本准备了两个侍女,在初抓到龙葵之时,被她杀了一个,后一个亦在半途病倒,是以给龙葵递送东西的工作便落在了李子若的头上。从龙葵可以眼也不眨地杀掉第一个侍女来看便知她的辣手,乌先生在此时还敢让李子若来做此事,可见对她也并非多看重,这个外甥女来投靠他时,他也只是看中李子若的宗族罢了。

李子若对此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但却毫无怨言,因她在乌先生面前一直是平庸到近乎懦弱的,无甚才智,甚至连容貌都不出众。

她手中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若只看她的背影,走起路来娉婷曼妙,充满大家闺秀的优雅又别有一番风情,又岂是寻常女子能够有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