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再说长江观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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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第1页)

座谈会上有人唱起了山歌:情妹妹坐在沙树林麻雀子打架是闹沉沉鸦雀子打架它为争草凤凰打架它为争那个窝情妹妹打架她争情哥。

和每一天一样,胡志满的儿子从灶底升起了柴火,煮上了今天的午饭。这是他们在大溪老家的最后一顿午饭。

由于年久失修,胡志满的房子显得拥挤而破旧。

胡志满的家没有任何电器,因为这里不通电,房子里唯一的光源,就是房顶上的一小块天窗。7口之家就是这样在三峡里安身立命。

胡志满与记者的对话。

这个房子是你盖的,还是你上辈人盖的?是我盖的。那你多大时盖的房子?我17岁。我搞这房子时还没定婚,等到两个哥哥一分出去,我就来搞这个房子。我父亲47岁在河里淹死了,我和我妈在一起,这房子就是在我手里搞起的。

胡志满在这里结婚、生子,一住就是40年。如今,新房子早已变成了旧房子。三峡、长江,就是这么给胡志满烙下了一生不能忘怀的印记。

胡兴武(胡志满的儿子):买个手机,电都没得充,你说好哦?

胡志满(大溪村民):你看我不用手机,不充电,不也行嘛。

胡兴武:那是你啊!我们这里是正宗的瞿塘人家,是吗?

胡志满:你出去说,我就住瞿塘峡那个峡口底下;这个不是假的。

胡志满一家与记者的对话。

你们新家离长江不远?远不远,那离我们那儿也有几十里路呢。以后看长江,还可以看到。哪有我们这样一眼望到,那里哪行呢。要说我思念家乡,就是这点。船叫我也听得到,船下来了我也看得到,到那儿去了后,这个要求达不到了。喜欢听船声?嗯。他还喜欢在船上睡觉,在屋里他睡不着。我在船上睡的话,把被子一盖,浪来了一摇一摇的,就像摇小细娃子一样摇我,一下就睡着了。

的确,胡志满此去他乡,再也没有摇晃的船可以睡,而300年前,他的祖先第一次爬上了江边的这块山坡。

记者:你上坡呢?

胡志满:先头来的,还有点熟田,后来的,就是荒坡。荒坡呢,就把这个草挽起个鬏鬏,挽了的就是我的。让后来的人看见这个挽了的就莫搞,这就是我的。我是挽草为界,捡石成堆。那时是到这儿来求衣食,我们这儿人到现在都已经是好多代了。那时说的“湖广填四川”就不像现在;国家来给我们迁,还给我们拿钱把屋起得好好的。

胡志满一家拜别祖先。

第十六集  他乡、故乡(2)

爷爷,奶奶,祖宗噢,都来领钱噢。我们现在已经要搬迁了,你们来把钱领了,还是好好在这个地方安定下来噢。

夕阳下一缕青烟,胡志满带着子孙就这么拜别了江边的列祖列宗。

落日下阵阵涛声,大溪村最后的外迁移民就这么告别了从他们心中流过的长江。

祖先的移民故事,被一代代口传了下来,在族谱一样的故事里,胡志满的祖先在瞿塘峡口一待就是300年。300年后,子孙以迥然不同于祖先的际遇,踏上一段新的旅程,它将再度丰富胡志满家的口传故事。远眺峡口对岸的巫山老城,已经淹没,此时,大溪也已经整装待发。

彷佛踏着祖先来时的足迹,胡志满和大溪12家外迁移民,连同其他乡里的200多名乡亲,从瞿塘峡口登上江轮,顺着他们世代相依为命的长江水,告别了家乡,蜿蜒向东而去。

外迁移民,来自于长达375千米的三峡库区,包括8个县、区的100多个乡镇、1000多座村庄。

开县,是三峡库区淹没范围里离长江最远的一个县。只因为水库的水,会顺着一条名叫小江的支流回灌,将淹掉这里80%的土地,开县也必须外迁移民。就在胡志满离家的一个月后,开县也开始了最后一次的外迁移民。

2004年8月23日,清晨6点,三峡百万移民中规模最大的一次外迁行动,就在开县县城开始了。来自汉丰、丰乐和赵家3个镇,总共1700多人,汇合形成了一支由53辆大巴组成的庞大车队。长长的车队盘旋在开县到###码头近80千米长的山路上。

因为家乡身旁的一条小江,多少人,就这么无心插柳地正面和长江打了交道。装满了开县移民的5艘江轮,缓缓地离开了###码头,带着他们越过三峡大坝。此时的大坝已与冉应福路过时不同了,它高大而壮观地出现在江面上。从夜里一直到天亮,5条移民船缓缓地翻越着五级船闸,移民们第一次见到了使自己移民的大坝,第一次见到了三峡工程雄伟的建筑,第一次见到从家乡三峡架出来的电网。同时,他们也看到了如此宽广的江面,如此精彩的外面世界,沿着长江,他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奔向新的家园。

2004年8月26日,奉节县751名移民前往江西浮梁县,成为三峡库区的最后一批外迁移民。5年里,总共有10多万名外迁移民,先后被分别安置到中国11个省市的249个县、1062个乡镇,这些都是中国相对富裕的地方。

移民们携家带眷,割舍了种种依恋,16万人就这么走出了家门。或许,从历史的长河来看,只不过是偶尔激起的一片浪花,但必须有千万朵浪花,才能造就一条大江。他们便以这样的离别,成就了一个时代的伟大工程。

坐了两天的船,胡志满终于来到了安徽铜陵县的新家,走进了这幢专为迎接他们盖起来的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