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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跃到牛王前方,大声喊叫,挥动手臂,试图把它吓住。但罗杰即使能吓跑一块石头也吓不住这恶魔。
野牛低着脑袋径直朝他冲来,就在那一刹那,罗杰本能地抓住了两只牛角。只要他抓得住那两只牛角就伤不了他。牛王愤怒地将头一扬,罗杰就像一支火箭飞到半空中。正在这时,狩猎队的队员们冲出树丛,看到了这一幕:他从空中掉下来的时候,就正正地趴在牛背上。队员们一拥而上,又喊又叫,有的拽牛尾,有的攀牛角,有的绊牛腿。牛王受不了这一套,它四蹄发力,挣脱了人们的纠缠,只有罗杰还骑在牛背上。他一只手抓住一只牛角,另一只手抓住了一个牛耳朵。他一旦掉下来,那牛王就会把他踏成肉酱。
对付背上的不速之客,野牛颇有经验,这是生活积累的经验。狮子捕杀四足动物时是跳上其背,从背上攻击,豹子也是如此。一头聪明的野牛遭到这样的攻击时,会找一颗枝桠低矮的树,从树下冲过去,背上的敌人就会被树枝扫刮落地。这头野牛正朝一棵低矮的名叫莫伯尼的树下冲去。等到罗杰意识到危险时,就来不及作出反应了。只能呆在牛背上直到被树枝打落地面,或者被挤压而死掉到地上再被牛王践踏,这些情景闪电般的在他脑子里闪过。
他松开手,重重地跌落在一堆石头上。
牛王的急停技术非常漂亮。几乎就在罗杰落地的同时,它刹性了狂奔的身躯,并调转头准备将敌人抵到石头上。它呼呼作响的鼻子这时离罗杰的脸还不到30厘米。罗杰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头——这是他唯一的武器——用尽全力,朝那抽动着的牛鼻子猛掷过去。
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他根本没想到他做对了,正是歪打正着:牛鼻子是牛身上最嫩的部位。被击中这致命处的牛,一下子就软下来了。
牛王后退了。它的大脑袋两边摇摆,两只大眼不断眨动,一副受惊的神色。它大概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时,狩猎队员已经一拥而上,有的用绳索捆住它的脚,有的扳住它的角。它又跳又撞。人们瞅准机会先是绑住了两条后腿,继而两条前腿,牛王终于被掀翻在地。汽车已经开过来了,费了点劲,因为地面石头和荆棘太多。第一件事是把受伤的乔罗搬上车,他身下铺着的就是斗牛士罗杰的红毯子。
牛王也被拉进了笼车。图图钻进笼子割断了绑住牛蹄子的绳索,在牛王站起来前他就钻了出来,关好了笼门。
回到了营地,乔罗被送回自己的帐篷。哈尔来给他治疗,先是注射了一点吗啡,让他止痛。接着检查他身上的伤,有很多擦伤、割伤,但没有骨拆。哈尔对挤在帐篷里的队员们说:“他的骨头一定是橡皮做的,不然怎么受得了!他会好的。”
乔罗咧开嘴傻笑。那不像是乔罗,他过去老是愁眉苦脸的。
哈尔问他:“你乐什么?”
“小先生。”乔罗望着罗杰说。然后他就历数了罗杰的英勇行为:拉着绳子让牛拖着满地跑,用毯子引开野牛,挡住大公牛护住乔罗,用手抓住牛角,当说到罗杰被大公牛抛到空中时,人们哄堂大笑。然后又说到罗杰如何摔趴在牛背上,又怎样松开手,跌在石头堆上,最后用石头打中了牛鼻子。
乔罗的幽默是非洲人的幽默,他的述说引得非洲人哈哈大笑。罗杰溜出了帐篷,听到人们还在笑,他不愿给人家当笑料。
但他很快就发现,人们不是在取笑他,而是为他而感到开心。人们碰到他时,向他点头,微笑,眼里充满着尊敬。他们为他感到骄傲,哈尔为他感到骄傲,他的父亲也为他感到骄傲。
他不理解,他做的事是不得不做的,是顺理成章该做的,在某种意义上说,不过是好玩的事而已。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玩,自己也笑出了声。
17、一袋毒药
哈尔还记得他答应过再去看病中的酋长。晚上,他溜出帐篷朝山上走去。
村里的人都回了屋,泥巴茅草房的门都已经关上。有些房子的小窗户透出室内火堆映出的一卢摇曳的微光,其他房子完全黑了——人们睡下了。
哈尔悄悄地走过村子,没有理由吵醒村民——实际上,他就想悄悄的,特别不想让巫医知道。他明白,那个家伙恨死了他。如果是他洽好了酋长的病,那么村民们就不会相信巫医了。对巫医来说,酋长最好死掉,那样他就可以说了:
“我说过会是这种结果吧!我跟你们说过,白人的坏法术会要了酋长的命。你们要是听我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哈尔来到了酋长的门前。他侧耳细听,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推开门进去,又轻轻地把门关上。屋内点着一根河马油蜡烛,光线昏暗。烛光照在酋长的脸上,他睡得很沉。
哈尔想,他需要好好睡一觉,我不能吵醒他。我多呆一会儿,也许他会醒来。哈尔走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他倾听着病人的呼吸,有规律,正常。脸上的潮红没有了,汗收了,烧退了,也不再烦躁翻滚。哈尔医生开出的药很有效。
哈尔开始回想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过了很久,他觉得自己也有点瞌睡了,他站起身,看了看表,已经来了一个钟头——没必要再呆在这儿了,酋长也许要睡到明天早晨才醒呢!
他正想走,却听到门外有些响动。他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又没有声音了。是否听错了?没有,又响了,很轻的摩擦声,像是光着脚踩在沙子上的声音。
这时,门悄悄地、慢慢地开了,有人侧着身子溜了进来,小心翼翼地,一点声响也没有。会不会是酋长的某一位妻子送食物来了?哈尔想开口说话,但灵机一动又忍住了。
门被关上了,像刚才一样,也是悄悄的。来人慢慢地走近熟睡中的酋长。由于他来到蜡烛前,哈尔认出来了——巫医。
他又想开口,又再次忍住了。巫医想干什么?他的左手拎着一个小皮袋子,而右手拿着一根尖尖的东西。他竖起耳朵注意地倾听,机警地打量着屋内的各个角落。然后他蹲下身跪在酋长身旁,这时,哈尔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面孔。呀!哈尔感到奇怪,竟然是这样一个残酷的人,那模样简直比一头凶残的野兽还难看。
仍然有可能,这个人来这儿没有恶意。他也许就想跟酋长说说话,或是送药来。巫医认认真真地审视着睡觉的那个人,然后,还没等哈尔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用手上那尖尖的东西轻轻地扎了一下酋长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