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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若牧岩听说爱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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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第1页)

就是这里了,他们相约多年要来的地方就在脚下,可是彼此,离得已经那么远了。

冷风狂野,吹乱了她长长的头发,细密的发丝划过脸颊,那么疼,那么痛。此刻的脆弱多希望有人来承载,但是,却没有谁来给她一个拥抱,惟有伸出双臂环住肩头,用力抱紧自己,刺痛而紧缩的心一点一滴沉淀着过去,沉淀着那个名字。

心思恍然之时,没有听见向她靠近的脚步声,直到有人扳过她的肩膀,安以若茫然抬头,望见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她多么想给他一抹温柔的微笑,可是,泪珠早已漫过睫毛,从眼角滚落,一颗又一颗……

闭上眼将额头抵在他胸口,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倾泻而下。

硕良,我要请你走出我的心灵了。包括那些美好的,心酸的,苦涩的,痛楚的,一并留在这里,留在这里了……

情定巴黎

或许生命中的缘份,常常是由许多不经意促成。牧岩没想到冷寂多年的心会再次燃烧,更无法预料这场爱恋会以如此无奈的方式拉开序幕,他觉得,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意外之外,偶然的必然。

黄昏时分,高远的天空被落日染红,火焰一般的红色蔓延到天之尽头,令此刻的哀伤愈显凄清凝重。牧岩默然垂下双睫,英俊的面容上掠过一抹酸楚的疼痛。

飘洋过海追到法国,不是失了耐心,而是因为不经意间爱得太过投入,承受不起失去。原谅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她走出他的生命,哪怕一百米,都会让他觉得是天涯与海角的距离,更何况远隔万里。

见她茫然游荡在巴黎街头,将她的疲惫和心碎看在眼里,牧岩的心疼得厉害。或许直到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命运的这次转折,有多令她猝不及防,而那段刻守在她心尖的爱情,终究会随着此次远行枯萎,残败。强压下心底绵长的思念与焦燥,他远远地陪着她缅怀已然走到尽头的往昔,是尊重,亦是疼惜。

抬头望向天际,天地仿佛瞬间静止,惟有空气悄无声息地缓缓流动,牧岩轻若不可闻地低叹,带着些许冬日冰冷的味道,悠长,悠长。微微收拢手臂,将异常脆弱的她圈进怀里,仿佛要将身上的热度分予她,烘暖她冰凉的肌肤。

当他身体的热度透过衣服真实地传递给她,原本升温到极至的疼痛霎时得到缓解,安以若瞬间软弱下来,将脸埋进他颈侧,伸出胳膊紧紧拥住他,像是拥住生命里最后仅存的一丝希望和光亮,她哭得像个迷途的孩子。

牧岩抱她更紧,抬手抚摸着她的长发,没有出言劝慰。

六年的付出只换来撕心裂肺的痛,除了将所有的一切淹没在磅沱而下的泪水中,似乎也找不到其他遗忘和渲泄的方式了,就让他以温暖的怀抱给她最后的成全和抚慰吧。

望着远处相拥的身影,席硕良觉得有什么在胸口悄然迸裂,传来噼叭的破碎之声,疼得他呼吸都变得艰难。六年来,他也曾努力想要握紧手心细碎的记忆,六年后,咫尺之间的幸福终是从指缝间悄然流走,昔日的种种,刹那间跌落在地,瞬间粉身碎骨。

他输了,输得彻底。

当得知她独自一人远赴巴黎,他就知道,他们之间已然缘尽缘散。半年来不是没有挣扎过试图挽回,毕竟他们是真的相爱过,然而,他是很冷静,也很理智的人,是他选择分开,就应该承受可能发生的一切,哪怕内心无比悲凉,也再无资格叫痛。来到巴黎,甚至鬼使神差地踏上了飞往普罗旺斯的航班,也仅仅是想陪她走过这段哀痛的心里历程,算是履行曾经许下的承诺。

对她,他是再也无法给予更多了。没有资格,没有立场。

有些人,错过了一时,就错过了一生,再也无法回头。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觉得双脚都已经站得发麻,他看见远处的她从牧岩怀中抬起头来,目光空茫地望过来。席硕良微笑,眼中却有泪水随着这微笑,一同落下。

或者是距离太远,或者是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们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心去读对方的心,只能以交凝的目光向似近似远的昔日恋人作最后的告别。

一切就像是定好了的结局,千回百转之后,谁也没能守得住谁,他们的爱情就此止步,最终以紫色花葬作为终结之笔。

将梦粉碎在普罗旺斯的熏衣草花海之中,安以若擦干眼泪,带着破解一切困难的勇气,坚定地随牧岩离开,是果断,更是不顾一切的毅然决然。如果不经历,她不会知道,除了度硕良,还有一个人,可以在芸芸众生之中找到她。那么,还有什么理由退缩?

飞机在巴黎戴高乐机场降落的时候已是深夜,安以若乖顺地任由牧岩牵着手行至酒店大厅,似是想到什么,她乍然收住脚步,一时茫然地站在原地,触到他疑惑的目光,怯怯地说:“陪我去个地方好吗?”问得那么小心翼翼,深怕他拒绝一样。

对于她的请求,他很难说“不”,于是,牧岩点头。

天空坠满朗朗的星,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迎风而立的身影被寂冷的夜笼罩其中,飘渺得似是顷刻间就会消失不见。

站在十八层的大厦顶端,她垂下长睫,将翻涌的情绪封存在眸底,任寒风肆虐。

牧岩脱下大衣披在她肩上,将目光投得极远,淳厚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开来,“刚到巴黎那天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走向塞纳河,我喊了你一声,你似乎听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傻呼呼地四下张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寻宝呢。”站得实在太高了,能在人群中认出她已经算是奇迹,牧岩当然看不清她那时的表情,可是光想她茫然四顾楚楚可怜的样子,足以令他胸腔溢满心疼,他几乎控制不住要冲下去抱紧她,迈出的脚步被收回,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他克制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真正疼痛的时候他就在身边,自然看到了她的狼狈,安以若心酸欲泣,千言万语哽在喉间,许久之后喃喃着反驳:“哪儿傻了?”

“哪儿都傻。”他笑,语气不自觉夹杂了几分宠爱。

“我不觉得那时的你有多狼狈。”似是洞悉了她的心事,他柔声说:“每个人都会经历蜕变的过程,你也不例外。”

润物细无声的温暖让她觉得窝心,安以若扯出一抹笑,轻浅柔和的那种,朦胧了眼眸深处露出的些许伤感,随即转过身,将目光移向远处。

某种诱惑的气息似是在无声蔓延,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凝神静气,将波动的心境按下,让清醒逐渐替代了凄然。

身边的这个男人,或许是别人仰望而不可得的星光,她又如何舍得让他成为遍铁生锈的陨石?错过了他,可能再也无缘得遇蕴含包容和宠溺的爱了。

遥远的天际似是漆黑的幕布,世界被笼罩在宁静祥和的气氛之下,她静静站在那里,背影纤细而斜长,而他,默然陪在身侧,坚若磐石。

良久之后,微微睁开眼望向高悬在天际的明月,皎洁而又高远,还有一个人的眼神,深邃,暗沉,复杂,关切。

许多年后安以若回想起那一夜,牧岩的眼神依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宽容悲悯,洞悉一切,或许就在那一秒一瞬间,她有了某个决定。

粗略算算自己静立的时间,见他始终沉默不语,安以若孩子气地蹙眉,转身面对他倨傲地指责:“你这个人真是,好歹安慰我几句吧?这个时候怎么又沉默是金了?平时不是最能侃?”声音轻浅凝滞,尾音缓缓散开,释然的轻松淡去了似有若无的怅然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