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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面色深沉的缓缓摇了摇头:“这本身没有什么。可是……我今早替太后拟下了一份制书,当中有一项涉及你祖父的人事任命。本来我身为中枢女官这种事情不该告诉你。可是……我怕你犯糊涂被人算计,不得不以权谋私提前对你透露一
“究竟是怎么了?”刘冕也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重大。上官婉儿都以权谋私泄露圣旨来帮他了,可见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上官婉儿徐徐道:“太后要任命刘仁轨为文昌左相。也就相当于以往我们所说地尚书左仆射。主管文昌台天地春夏秋冬六官事宜,无异于当朝首辅地职位。”
“嗯?”刘冕多少有点意外,“我祖父大人留守西京,已经告病在家,都老得有一点糊涂了。太后怎么……”
“你的意思是说,刘仁轨已经无法胜这一职务,对吗?”上官婉儿略微撇了一下嘴,目光深沉地缓缓摇头,“其实太后何尝不知道?她这样安排,或许就是故意让首席宰相这个职务空缺。因为她知道,任命刘仁轨担当这个职务,与空缺无异。”
“是这样?”刘冕不禁大感吃惊,“可是她为什么这样做?”
上官婉儿满怀深意的微微一笑:“因为,她要削武承嗣的权。之前,这个职务是属于武承嗣的!”
“啊?”刘冕这下真有点糊涂了,一时有点想不明白。
“不明白吗?”上官婉儿淡淡一笑,双手轻轻抚着琴弦,“细心思索,你会明白的。”
刘冕眉头紧皱冥思苦想,终是难得要领。武承嗣不是武则天一手提拔起来的子侄心腹吗?大约在两三个月前,武承嗣被封为周国公官拜尚书左仆射位居百官之首,从此大权在握,帮助武则天做了许多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武则天现在突然一下又要摘去武承嗣的这一切呢?
第二卷 烈火乾坤 第116章 不得安宁
刘冕闷头冥思苦想,脸上神色千变万化。上官婉儿见他神色紧张,双手轻轻拨动琴弦,奏起几个轻松的音符,让他的神经活跃了许多。
半晌后,刘冕心中突然一亮:明白了!这无非是她的帝王心术在作怪!
“我明白了。”刘冕缓缓的点头,若有所思的道,“太后是不想朝廷之上有人一手遮天。哪怕是她的子侄,也不行。而且,她突然破格提拔武承嗣当这么大的官儿,是有点于情于理不合的。她之所以这样做,恐怕是为了试探朝臣的反应吧?”
“说得不错。”上官婉儿双手停住按在琴弦上,音调也嘎然而止,“这样的话你切忌不要在外面说,只要心里明白就好。我就是担心你想不通这其中的情由,以为你祖父真的飞黄腾达一跃冲天了,而让你有恃无恐的做出糊涂事来。太后任命武承嗣当那么大的官,她心里也一直不太踏实。因为当初她联合裴炎等人废黜庐陵王时,就是因为庐陵王要破格提拔他岳父来当宰相。如今她自己却破格提拔一个前不久还是流徒的侄儿做到当朝首辅,岂不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所以,武承嗣的宰相早就注定做不了多久。而且,太后这样做也有向她的子侄示威的意思:那意思无非是说,你们的一切都是予给的,予随时也可以收回。你们不可得意忘形。”
“厉害!”刘冕由衷的感叹一句。一则是说武则天心术厉害,二则也是感叹上官婉儿的机敏和聪颖。她这中枢女官,可真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当上的。武则天的这种绝密的心思她都能了然如胸,怪不得能在她面前如鱼得水。
“与此同时你也该能想到,刘仁轨取代了武承嗣的位置,武承嗣必然心怀怒怨。”上官婉儿面色沉沉,颇为忧虑的说道,“以武承嗣的资质,他是不可能想透太后此番做法地深刻用意的。他只会迁怒于刘仁轨——乃至于迁怒于你。所以。你必须要你这个心理准备:面对武承嗣的刁难。”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刘冕的心里多少也有一点揪紧了,“我从没想过要去沾惹他,他却未必就会放过我。我至今还记得当初在长安太极宫上,武承嗣处心积虑要太后杀我的情景。我与他无怨无仇,可他偏偏一门心思认定我是李贤的心腹。其实他不过是在针对李贤。但就是不肯放过我。”
“你明白就好。”上官婉儿缓缓点头,脸上忧虑神色愈浓,“太后虽然会废掉武承嗣地宰相之位,但并不代表就会疏远弃用他。他仍然司掌秘书监,是太后最亲密的心腹大臣。这样拿掉他的宰相之位,不过是向朝臣以示公允、向武家子侄施恩之后又在示威而已。所以,武承嗣名为降职,实际上仍然有很大的势力和能量。你切不可小看于他——相反的。你祖父虽然官居当朝首辅了,可他却不会有一丝的权力可发挥,他依旧只能留守西京在家养病。这个现状你要看清楚。”
“我明白的。我从来没有天真的想过,我能凭我地祖父保得周全并飞黄腾达。”刘冕轻吁一口气,缓缓点头道,“如此说来,只要我一上任。就要无可避免的面对武承嗣的敌视与刁难?”
“对。”上官婉儿郑重的一点头,“而且还有一个人你必须注意。那就是刚刚上任的千牛卫大将军武懿宗。此人是武氏族亲,太后的族侄,武承嗣最贴心的心腹之一。此人心胸狭隘性情残暴……你到了他手下任职,要处处留心。”
“哦?”刘冕地眉头一下就拧紧了,“这么说,我就是缩在千牛卫卫所里也不得安宁了?”
“的确是这样。”上官婉儿的眉头也拧了起来,颇为担忧的说道,“现官不如现管。你能远避武承嗣,却无法逃避你的顶头上司武懿宗。你切忌。不可以落下什么把柄在人家的手上。要不然,武懿宗和武承嗣肯定会借题发挥,对你不利。”
“嗯,我知道了。谢谢婉儿。”刘冕闷闷的吁了一口气,***我就不能过两天安生日子么?
上官婉儿继续悠然道:“最近朝堂上会发生许多的大事,格局也越来越纷乱了,危机四伏。这种时候,一切都要低调隐忍,不可造次。你与李贤的那层关系,要逐渐淡化去。才能让你脱离危机。不然,那始终都是一个命门所在。在这一点上,你要向你地祖父刘仁轨多多讨教学习。他能身历三朝屹立不倒,肯定有他的长处和妙处。”
“嗯……”刘冕缓缓的点头,回想当日刘仁轨也的确和他说过这样的话题。当时刘仁轨说。他之所以屹立数十年不倒。秘诀无外乎二字:忠、愚。忠于时局,大智若愚。
这种事情。说来容易做来难哪!要不然哪里会有那么多翻船的大人物呢?
“还有……”上官婉儿神色淡淡,双手轻轻抚着古琴,神态十分的悠然。可她突然一下瞪起了眼睛,颇为恼怒的低声喝道,“以后不许再去逛北市了!”
“啊?”刘冕恍然一惊,随即咬牙切齿恨恨道,“团儿这个叛徒、奸细。我、我饶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