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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1页)

段青禾沉默的从彩袖手上接过账本,除了墨香,还泛起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属于那令人挂心的人儿淡淡的清香。而就是这片刻的相处,让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差点隐藏不了自己情绪。手指紧紧扣入掌心,待再抬眸时,眼中又是一片毫无波澜的平静。

不可久留……这般想着,段青禾脚步轻移,已然准备离开了。只是才刚转身,唐糖的声音便又自他身后响起:“木头,你可知什么避暑的方法?”他心中苦笑,脸上却仍是面无表情的淡淡回道:“心静自然凉。”说完,便匆匆的离开了,再不敢逗留。

唐糖怎知段青禾心中在想些什么,她只是微微张着嘴,久久才爆发出一阵大笑,暑气与烦躁顿消,以至于晚饭时分更是破例的吃了两大碗饭,把一干人等都给吓得不轻。

然,心静自然凉终究是敷衍之语,是夜,唐糖在床上翻来覆去,如何也不得入眠,愈是热,便愈是心躁,心愈躁,便凉不起来。如往常一般折腾了一晚上,直至三更才抵不住睡意,沉沉睡去了。

若是前几天,才睡下没多久,唐糖便会再次被热醒,反复折腾,直呼要命。而今夜,她却睡得异常安稳,一股惬意的凉意始终围绕在她四周,以至于她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将前些时日的睡眠不足全给补了回来。

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饿得咕咕叫了,估计唐糖还会继续睡下去,毕竟这般惬意舒畅已是很久都没有过了。她很是满意的咂了咂嘴,慢慢的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俊颜,犹如妖孽临世、睡莲轻绽,勾得明月留恋,香风轻绕,一如清晨的初露耀眼于世。薄唇微翘,划出一道性感的笑痕,长长的睫毛随着每一次均匀的呼吸微微颤抖着,轻盖住原本迷人魂魄的妖冶。

白衣微敞,风光大好,墨发轻披,伴起香风阵阵。犹如婴儿的无防睡颜,生生添了分仙人之气,减了些许妖孽之魅,正是一个多月未见的余清风本人。

唐糖傻傻的看着如此一妖孽,想要朝床外轻移开,却发现自己被牢牢的固定在余清风的怀里,而那双修长的手臂则大咧咧的环着她的腰,让她丝毫都动弹不得。

只是,这般被抱着,她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热意,反倒似驱走了她所有的躁热,竟是难得的舒适凉快。顿时反应过来,这一夜,她能一觉睡至天亮,说不定便是托了这妖孽的福。

然,感谢归感谢,被见面不过一次的男子抱着终是不舒服的,唐糖又试着动了动,想要将揽在她腰间的手移走。岂料,她才一动,余清风便立刻不满的蹙起了好看的眉,两臂微微使力,又将她搂紧了半分,随即轻声嘟囔着:“别动,才睡下没多久,让我再睡会。”说完,继续闭眼而睡,完全不理会唐糖的抵抗。

唐糖本欲不加理睬的,哪知,看到余清风一脸疲倦,确实是累坏了的模样,登时心软了。况且不知为何,余清风的身上自带一股凉意,犹如天然的空调般,将所有的热都给抽走了。她看着那张祸世之颜,心里逐渐有块地方柔软了起来。上一世还未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时,她便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难知身体原本的主人却是个苦主,好不容易摆脱了以前的生活,碰到的第一个陌生男子便是眼前的妖孽。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好像从第一眼起,她便没有讨厌过他。

所幸彩袖一贯知道唐糖爱睡懒觉的习惯,若是唐糖不唤她,她也便不来打扰。否则,给她撞见自家小姐床上躺着男人,怕是大嗓门一吼,整个前院后院的人便都知道了。

所以,余清风美美的睡至了午时以后,可怜唐糖的肚子,硬是叫了几个时辰,终是饿过了头,再也没了动静。

一直不见唐糖出来的彩袖许是再也忍不住了,午时刚过,她便来到了主屋前,试着敲了敲房门,怯怯的唤道:“小姐……”

此刻彩袖的呼唤对唐糖来说,便是犹如溺水时的救命稻草,让她登时精神振奋起来。正想开口呼救时,头却被整个埋在了某人的怀中。随即,余清风那略带慵懒的声音便自她耳畔悠然响起:“再陪为夫片刻,为夫便放了你。”

“小姐……”彩袖见唐糖久久没有回应,以为她还睡着,便犹犹豫豫的走了开,心想着待一个时辰后再来瞧瞧。小孩子毕竟心思简单,不会往坏处去想,若是换作段青禾,定以为出了什么事而破门入内了,如此一来,屋内的事便会被知晓了。

唐糖见彩袖不再出声,便知她已离开,顿时很是绝望的猛推了把紧抱着她的余清风,恼极:“男女授受不亲,放开我!”

余清风闭着眼,就是不肯松手,随即又很是无赖的回道:“你我本就是夫妻,何来授受不亲一说。”

“本小姐清白……”唐糖刚想搬出古人一套说辞来说教,却发现无论怎么说,她都已经无清白可言了,这话到嘴边,便又被她生生吞了下去,随即轻咳着掩饰尴尬道,“咳,本小姐还没嫁人,万一被人知道了,还有谁敢娶我!”

“娘子既要嫁人,何必惦记着别人,为夫的身家条件配不得娘子吗?”余清风缓缓睁开眼,妖冶的桃花眸此刻却泛起了一缕淡淡的伤。

唐糖语塞,这样的妖孽让人心疼,原本以为他就是副没心没肺的无赖样,谁能料到那种伤心的表情也会出现在他的脸上,原本的反驳到了嘴边也变成了不成语句的支支吾吾。不是配不得,而是她要不起。心中微叹,却未将这句真心话说出口,这里民风严谨的古代,就算眼前的妖孽再惊世骇俗,也不见得能接受一个下堂妇。

“娘子真这般讨厌为夫?”见她沉默不语,余清风也并未咄咄逼人,只是语气甚平淡地追问了一句,只是这话却是十足的肯定而非质疑。他的笑容不变,唇边却多了抹淡淡的苦涩,那失了光彩的眸子在一瞬间让唐糖没来由地心里一紧,动了动唇,却再也说不出更多伤人之语。

面对如此妖孽,她思来想去,仍是决定与他当面把话说清楚了,当断必断。她这几日翻来覆去,确实有认真思考过此事。就算、就算他接近她仅仅是因为一个喜欢,但叫她如何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将心完全的托付给一个才认识不过几日的陌生男子。思及此,她便放柔了语气,微笑道:“不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妖孽,我问你,你多大了?”

“二十有六。”余清风如实而答,并未有所隐瞒。

古人二十当爹爹那是再寻常不过的,更何况眼前这外貌如此出色的男子。唐糖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身子,想要拉开自己和余清风的距离,却在下一秒又重被扯回了他的怀里,固执而强硬。

面对带着点悲伤瞧着自己的余清风,唐糖深吸了一口气,正视着他,很是平静的说:“我要嫁的人,是能给我唯一的人,若非如此,此生不嫁。”

此话一出,整个屋内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外,便再无其他声响。这一安静的午后,只有窗外大树上的蝉仍不知疲倦的鸣叫着。

半响,余清风抱着唐糖坐起了身,慢条斯理的替她整了整衣衫,就算对待一件宝贝般既珍爱,又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唐糖怔了怔,不知余清风此番为何。正欲推拒,却见那原本带着忧伤的俊颜瞬间换作了一副阴谋得逞的狡黠笑颜,变脸之快让人惊叹。

“为夫并未娶妻,只得娘子一人,娘子以为如何?月下之缘,天作之合,你不嫁我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可嫁之人了。”余清风笑得很是狡猾,仿佛先前所谓的受伤只是子虚乌有之事。

“你没娶妻?怎么可能!”唐糖的声音徒然变调,就好像在看外星生物般睇着余清风。

“为夫句句属实。”余清风笑着轻抬起手臂,白净的手指点了点唐糖的鼻尖,带着十足的宠溺。薄唇随即便覆在了那娇艳欲滴的柔嫩樱唇上,辗转厮磨,极尽柔情。

一吻初识,二吻定情,三吻定终身。不知为何,唐糖一片空白的脑中突然浮现出这句话来,以至于连反抗都忘了。或许真的有习惯成自然一说,或许她也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讨厌,又或许他时而严肃时而嬉笑的话语中确实带了几分怜她的真心。不知在何时,她已经被妖孽迷了心,纵然这颗心尚未放在他的身上,但是迟早他的倾城一笑会慢慢地渗入心中。

屋内缕缕幽香,无形的添了分旖旎与暧昧,微风带起纱帐,只余一些零碎的喘息。话语淹没在唇间,有什么在这夏日的午后慢慢滋长了,静静的等待着生根发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