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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七,你且让鬼四去查一查此女的来历。”我沉吟了片刻,做了一个让自己都有些瞧不明白的决定。
“大人的意思是……”
“即使是墨雪那里得来的情报,也不见得全实,说不定,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我笑着将他遣走,一心注视着屋内那个或是自言自语,或是上窜下跳的人儿,真真是有趣至极。也怪不得鬼七会迟疑,在处理这件事上,我的行为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竟对躲在梁上偷窥她一事上了瘾,而且乐此不疲。
看着她念了首怀念旧情的词,揣测着她是否仍旧对李修念念不忘,末了却是为了替新来的丫头改个名。我失笑,却也暗暗吃惊,这词,怕换作皇城内那些酸溜溜的才子学士,也吟不出如此的意境。
洗去了一脸红艳的浓妆,她对着镜子长叹短吁很是满意,并且扯过那已然看呆的小丫头,得意洋洋的说:“彩袖,瞧见没,小姐我也有祸国殃民的潜质。”
她浑然不觉这些日子一直有个人在屋顶偷偷地瞧着她,那双明亮的水眸透着一股子灵气,原本病怏怏的脸蛋和身体也补得愈发水灵,我瞧着那张一张一合的粉嫩唇瓣,心想,若是尝上一尝,却不知是何种滋味。
人一旦养成了习惯,要戒便难了。我在王府里看着鬼四呈上来的报告,不愧是墨雪,若要动起真格来,真可叫人无所遁形。报告中把那女子从生下来至今所发生的事详详细细的列了出来,我花了一整个晚上读着这些化作墨香被喻为过去的文字,却始终无法将两者联系在一起。这个自称唐糖的女子真的是墨雪调查得来的人吗……
她离开李府的那晚,我又见识到了这个不同一般人的小女人爱捉弄人的一面。那封不伤大雅的休书足以惹李修气恼。
在黑暗中,我头一次来到她住的那间屋子,屋中尚泛着一缕属于她的体香。我闭上眼,想着她透着狡黠的眸,想着那引人品尝的唇,想着那牵动我心的笑。不自觉的扬起嘴角,李修,你该是后悔的。这世上尚无后悔药,而我也不会再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了。
恶意也好,妒意也罢,我模仿着她拙劣却不乏可爱的字迹,将头一天她吟的那首词抄在纸上,与那让我心头大悦的休书摆在了一起。
在茶馆内品着茶,我算准了时间,与她制造了起不算偶遇的偶遇。果不其然,她的反应仍是那般有趣,惊讶、恼怒、害羞,和所有女子一样会惊艳于我的皮相,却又不存迷恋,反而想要急急的摆脱我,仿佛我是蛇蝎那般的毒物,唯恐避之不及。
我收了她给我的休书,替她张罗着刚买下的酒楼,为了她一反常态,为了她一次次的破例。
她不像颜氏,该说,她不像这里的任何人。是重生,亦或是墨雪情报有误,她说她叫唐糖,而我也几乎认定,眼前这个偶尔装傻充愣、偶尔语出惊人,却嗜财如命、懒惰成性的女子就是她口中的自己,再不是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没写第一人称了,发觉写起来有点不顺手,哎哎,将就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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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番外(二)
叶紫烟这女人,闹得实在是过分了。我看着忙作一堆的王府外墙,边门已被烧出了一个大窟窿来,只留下黑焦的木炭。福叔确实有些大惊小怪,不过这叶紫烟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带着鬼一特地跑了趟羽国都城吉川,很快便见到了叶紫烟的皇兄,羽国太子叶梓轩。
“太子殿下可知本王为何而来?”这次是私下来见人,我不欲惊扰了羽王,聪明如这位太子殿下,想必也知道我是冲他那位宝贝妹妹来的。
“本殿下大抵是猜到了,不过王爷也该知道,小妹一向得父王宠爱,恐怕本殿下也不能名正言顺的去丰裕朝把人带回来。”
“话虽如此,不过先不论明珠公主的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就算我朝与贵国欲联姻以固两国友谊,凭我朝后位尚无这一点来看,也该是嫁与我皇兄才是上上之选,太子殿下以为如何?”出卖皇兄虽非我愿,不过后宫向来是拉拢群臣和各国的手段,想必若是大理国有公主,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羽国这般叫嚣了。
“王爷说的名正言顺,本殿下倒是愿洗耳恭听。”叶梓轩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给了他如此的暗示,他也不过沉吟一笑,略过这一话题,直接回到了我的事上,而这正是我想要的。他叶梓轩何尝不明白,区区一个王爷的许诺算得了什么,他要的,是皇兄的承诺。
没有揭穿此人心中所想,我也开门见山的回道:“本王母后的寿宴定于半年后,想必太子殿下也略有耳闻。到时还请太子殿下将逗留我朝的明珠公主一并带回,免得坏了姑娘家的名节,以后若想再来便难了。”我说的不甚隐晦,想必他也明白。
辞了叶梓轩,我便带人离了吉川。穆阳人虽在吉川,到底是在羽王的眼皮底下,走这一趟还不知会被多少人盯着,他国的王爷勾搭本国的商贾,这其中的猫腻怕是个人都察觉的出。
出了都城,我北上回阳顺,在被鬼一告知叶梓轩派来跟踪的人基本上都已撤回后,这才去了曲州城,顺路瞧一瞧墨雪。
山庄仍是那个机关重重的山庄,墨雪也仍是老样子,小时候什么性子,长大了还是什么性子,喜怒无常。见了我先是高兴,转身便又气得不理人了,说是一见我便想到穆阳,一想到穆阳便冒无名火,惹她心烦。
而自己十岁那年被外公带至墨翎山庄的记忆,如今仍历历在目。那年正是我与穆阳和墨雪的初遇……
穆阳仅比我晚生几个月,墨雪却也只比我们小个两岁,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按理说该是一见如故的,而我们的相遇却完全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
前任老庄主是墨雪的爹爹,而前任明皇和暗帝却分别是我的外公和穆阳的爷爷。这三个男人时隔数年的同聚却是在为开启新一页篇章埋下了伏笔,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三个孩子近乎幼稚的行为是如此逗得他们的欢心,而日后却需步上他们走过的路,机关算尽、步步为营。
我对紫眸的墨雪甚感兴趣,而她却以一句“妖仙殊途,道不同不相为谋”对我不屑一顾,转而腻在穆阳身边,颇让我哭笑不得。穆阳自以前起就是个闷葫芦,难为他长了张欺世盗俗的脸,却眼高于顶,老成得很。大约就是从这第一眼起,我便与他暗暗较上劲了吧。
似敌似友,却绝非血缘亲人,这是十几年来我们两人之间共同的认知,只可惜,这么多年来的对局,我却仍是输多赢少。便也认命的干起了生财敛财的活,反比动足了脑筋算尽了心机的他活得自在。或许当初外公会让我继承这明皇一位,也是看到了我的懒散和穆阳的深沉。
墨雪一直都是喜欢穆阳的,我与穆阳皆是心知肚明,从她那句“妖仙殊途”便可瞧出,这丫头想必从小便将穆阳纳入自己夫婿的人选内了,以至于让那个闷葫芦一躲便躲了好几年,愣是不敢再见她一面。
穆阳是墨雪的死穴,墨雪又何尝不是穆阳的死穴。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的事,唯有我看得最真切。这些年,穆阳在我眼皮子底下太过嚣张,我便也乐得缄默不语,品壶香茶,坐山观虎斗。
墨雪小时候便是极美了,如今从二八至双十,再至如今的二十有四,却反倒愈发美得娇而不媚,百看不厌。端详着那双紫眸下的倾城容颜,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这么个大美人放在我眼前,我却提不起半点兴趣来,反而才离了阳顺没几日,这日日就开始惦念起我那有趣的娘子来。
“落月,你心里有事。”墨雪的眼神一向很毒,我不过是笑容挂久了,却被她一语点破天机。
“我不过是在想,穆阳何时会忍不住,派人来给你提亲。”没有道出真正所想,我只想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
果不其然,话还没说完,她的暗器就朝我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