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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变成僵尸身体器官逐个变异(第1页)

去年的某一天,我朋友劳拉在凌晨两点感觉被她丈夫拍脑袋拍醒了。她想要挥开他时,却发现他在床的另一头睡得很熟。她把手放在脑袋上,碰到一个暖乎乎的会动的东西。她想那是她儿子的豚鼠。她打开灯,发现枕头上有一只负鼠。它嚼了她的一些头发下来,做了一个窝。她尖叫了起来,而负鼠也生气地咝咝叫着,往客厅跑去。她让丈夫去追它,但她丈夫很确定她是在做梦。她大叫道:“真的?枕头上的这些沾满口水的头发都是我梦见的?”这时那只负鼠又猛冲了出来。他们在客厅里开始了一场负鼠大战,最后以负鼠的惨败而告终。你可别为负鼠感到太过悲哀,因为在整个野生帝国里,得克萨斯州的负鼠从来都是最混账的动物。我十岁的时候,我爸让我养了一只孤儿负鼠。我每次喂它吃东西,它都会发出咝咝的声音,并怒视着我,好像想让我被火烧死。它是一只沉溺于想象的、急躁易怒的负鼠,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家伙。后来,它终于长到了可以放归野外的年纪。但几个月后,它又回到了我们家,死在了门廊上。它也许是来泄愤的。很难搞清楚负鼠的真实想法。

我过去始终认为,劳拉的负鼠毛发事件是最糟糕的半夜两点醒来的方式。直到有一天,我在完全相同的时刻醒来,发现我的右臂被切了下来,换成了一群蜜蜂。或者至少可以说,我感觉是这样。我躺了一小会儿,心想我肯定要死了。我可能已经被一只负鼠咬掉了手臂,我的血大概会在几分钟内流尽,这就是我最终死去的方式。我考虑要不要用肘部轻轻地推一下维克托,这样他与我的最后时刻会是浪漫温柔的。然而,就在这时,我的胸部抽搐了起来,我不由自主地猛砸了一下他的脖子。他很走运,我砸得不算很重(因为我虚弱无力,快要死了)。他迷迷糊糊地问我:“上帝啊,你有没有砸我的脖子?”我尖叫道:“有只负鼠刚刚吃掉了我的手臂。”也许那才是最糟糕的醒来方式。

我很确定自己正在死亡的边缘。维克托打开灯,说我并没有流血。也许是我的胸口抽筋了——我很确定这算不上什么大事。我大口喘着气,告诉维克托说,我犯了心脏病。他又指出我抓错了胸口的位置,心脏应该在另一边。就在那时,我意识到自己也许犯了非常严重的心脏病,我的心脏正在试图逃跑。又或许我的右胸快要爆炸了。我试着对维克托解释这些,但他只顾着对我大吼大叫,让我冷静下来。我解释说,我需要去医院,除非目前的情况是“我吞下了一只爱尔兰妖精,它想在我的胸腔里啃出一条逃生的路”。维克托认为我有些中风了,他让海莉和我尽快上车。

海莉几乎还在睡梦中,所以我尽量保持安静,以免吓到她。维克托反复提醒我别忘记呼吸。我告诉他,我知道如何呼吸,一个人是不可能忘记呼吸的,真奇怪人们怎么会说出那种话来。他说也许人们确实会忘记呼吸,那就是为什么总有人死掉。又一阵抽搐发作了,我咬着嘴唇,晕了过去。当我恢复意识时,周围闪烁着警灯。由于超速,维克托被警察拦了下来。他解释说,他超速是因为他太太心脏病犯了。警察走到我的车门边,看了看我,叫了一辆救护车。接着,他们继续大声训斥维克托愚蠢的超速驾驶,说他本应该叫一辆救护车。但他申辩说,他当时没想清楚,因为他的脖子被一个声称身体里有一只爱尔兰妖精的女人狠狠地砸了一下。

救护车来了。紧急医疗救护人员试图让我自己走向轮床,但我的整个身体都无法动弹。我的身体无法直立,我想是自发性的可复原的脊柱侧凸引起的。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我的感觉一片模糊,我只记得救护车在街道上呼啸而过,我看着自己的双脚,心想在这种时候应该拍一张照片放在推特上。但接着我意识到自己伤得太重,已经无法上推特了。就在这时,我知道我快死了。

紧急医疗救护人员把医疗监视器连接在我的心脏上,观察我的生命体征,同时让司机再开快些。救护人员问我:“亲爱的,你对硝化甘油过敏吗?我要给你用一些。”这听上去很奇怪,因为我清晰地记得《草原小屋》有一集讲了这样一个故事:老爹由于小麦收成欠佳,不得不干起了开货车的工作,货车上装满了极易爆炸的硝化甘油,把他炸了个半死。救护人员又问了我一遍,我说:“我对爆炸过敏。”他乐呵呵地看着我,再次让司机提速。他大概认为我产生了幻觉,因为他看过的《草原小屋》剧集还不够多。不管怎样,他还是让我在舌头底下压住了一些硝化甘油。这味道令人相当难受,可是既然我正在让炸药像有毒的暴风果软糖一样地在嘴里溶化,不难受才怪了呢。

过了一会儿,我被飞快地推进了急诊室,一群医生努力诊断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患者主诉胸部严重疼痛,血压正在升高。”紧急医疗救护人员说。

“还有,我吃了炸药。”我低声说,但没有人听见,因为他们正忙着脱下我的衬衫,给我做心电图。心电图向医生表明:我的心脏正完美地运作着。我大概是有胃气胀,我没有心脏病发作,我为此感到一阵轻松,可是我依然确定自己快死了,我尖叫起来:“停下来,否则我宰了你!”就在这时,维克托匆忙跑进了急诊室。

“她不太能忍受疼痛。”他解释说,当时医生正从轮床边往后退了几步。医生点点头,我听见他下令给我注射一些稀释过的药剂。我告诉他,我要完整的剂量。他解释说,他刚才说的其实是“盐酸二氢吗啡酮(Dilaudid)*”,它是一种主要的疼痛缓解剂。极度痛苦的几分钟过后,护士给我注射了盐酸二氢吗啡酮,接着疼痛开始缓解。我最终决定不在医院里纵火。实际上,我对医院非常感激,我想与他们分享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用来弥补我刚才糟糕的行为。

“你知道吗,”我问道,并没有特定对着某个人,“鲨鱼会被尿液吸引。”

“在一段时间里,她会有点兴奋。”护士对维克托说。

“所以,无论你多害怕,”我继续说,“千万别尿了。”

“这种情况说明了药物正在起作用。”护士说。

“不是的,”维克托叹了口气,“实际上不是的。这只是你们从别的病人身上总结的经验。她在餐厅里也这样。”

我想要抗议,但我觉得有点恶心,所以没有办法指出:我只在享受了非常好的服务,或者我还没有开口服务员就又在我的杯子里倒满了低糖可乐的时候,才表现出这种样子。

我一眨眼睛,我们就已经回到了家。我可能在医院里非常兴奋。我也为自己把胃气胀当成心脏病感到尴尬。但我相信医生的说法,他们说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这让我感到安心。

然而仅仅两周后,这一切又完完整整地发生了。

这一次,我确定自己快死了,但我非常镇静,让维克托用正常的车速把我送到医院。尽管我当时感觉比分娩还痛,但我很确定医生只会告诉我,我需要很使劲地放屁。我们到达医院后,他们立即认出了我们,据说这是因为我长着一张特别的脸,也或许是因为大部分人在接受服务时不会提供关于鲨鱼的有价值的建议。

我冷静地解释说:这不是胃气胀,我感觉胸口有一种分娩的痛,也许是因为我又长了一个阴道,需要我用力把孩子挤出来。没有人相信我,于是我尖叫道:“我很痛!你们应该治好我,给我盐酸二氢吗啡酮!”维克托让我别再喊了,因为我看上去像一个“找药的人”。我说他的观察相当敏锐,因为我确实是一个找药的人,我正在找一种能够让我的隐形胸部阴道停止捣乱的药。他解释说,“找药的人”是用来表示“来医院寻求毒品的吸毒者”的医学暗号,把自己想要的药物的真实名称大声嚷嚷出来不会为我带来任何帮助。幸好那里有一个医生,他在我尖叫的时候给我验了一吨的血,然后意识到我出了问题——我可能有胆囊结石。于是我告诉他们,仓鼠一次只能眨一只眼睛。我觉得这是一笔公平交易,可他们还是给我的医保公司寄了账单。

我去见了一组胆囊专家。他们都说最好不要做手术,因为也许我不会再痛了。可我总觉得,取走身体上想要杀了你的东西是好事。于是,他们把莫拉莱斯医生介绍给了我,他以发疯似的摘除胆囊而闻名。也许是因为他喜欢收集胆囊。这个很难弄清楚。不过,我确实知道的是:莫拉莱斯医生没有一个正规的工作室,他借用附近的一家结肠直肠外科诊所。这会产生一大堆令人不安的理由。首先,我很确定自己不想通过直肠进入的方式取出胆囊;其次,挂在候诊室里的会是一些屁股的照片。我是说真的。

莫拉莱斯医生已经超过八十岁了。他只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说英文。在我妈出生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做胆囊摘除手术了。他是个古怪的人,但也很聪明。他看了一眼我的病历,然后告诉我说,我的胆囊已经坏死了,正在慢慢消失。我解释说,它的消失远远比不上它的闲逛。我想把它取出来。我想知道,你能否对你的胆囊下发一个限制令,不允许它到处闲逛,因为你不希望它这样做,这样会害死你的。你可以叫警察把你的胆囊取出来,因为它们妨碍了公共安全,你还永远不必为此付钱,除非你让警察赶走妨碍公共安全的人。这一点我不清楚。说实话,在这类事件里,我从来没有做过投诉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