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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第1页)

再是卑弱低下的少女,心中都有一个瑰丽旖旎的梦境。她年少骄傲,明艳聪慧,系出名门,却叫那薄薄一层肚皮打下万丈深渊,永远低人一头。因她的一时冲动,生母久居佛堂,骨肉分离,天各一方。她恨、她怨、她悔,却无济于事,如今,范夫人的话犹如一盏明灯,点亮了那漆黑一片的道路,她就这样义无反顾的朝着那点点萤火之光而去。

是啊,世子呢?宜珂猛然回神,掀开被子,连鞋都顾不及穿上就往外跑去,吓得一旁的婢女砸了手中的水盆追去。

宜珂猛地来开门,一股刺骨的寒风直直吹进屋子,她发丝凌乱,白衣翩跹,雪肤红唇。

“四小姐,快回屋躺着,外头风大,着凉了就不好了。”宜珂的丫鬟岫玉拉着宜珂的衣摆,使劲想把她往屋里带。

宜珂不理不睬,甩开岫玉的手就想往外头冲,没走两步又叫另一个丫鬟璞玉抱住了腰,动弹不得。

“小姐,太太吩咐了不让你出去,你可别难为我们啊。”璞玉道出了实情,抱着宜珂的手丝毫不敢松懈,唯恐宜珂发了狠力逃出去,那她们一顿板子都是轻的。璞玉使了使颜色,岫玉也扑上来拦住宜珂。

宜珂顿了顿,像魔怔了似的使劲想走,她的未来,姨娘的未来,仿佛都系在这一刻,若她能逃出去,是不是就能做那锦绣侯府的女主人?是不是就能诰命加身,成为显赫富贵的人上之人?

“放手!让我出去!”宜珂挣不脱,顾不上淑女之风,拳打脚踢往两个丫头身上招呼,两个丫头挨了几拳仍不松手,死咬着牙,屋里的小丫头早一溜烟跑出去喊人了。

岫玉和璞玉好不容易将宜珂拉进屋里,忽然月亮门里走出个人影,玄衣貂皮,华贵异常。宜珂一个晃神,竟将那人看做是穆宁侯府的范夫人,她立刻高声喊道,“范夫人,快救救我!她们拦着不让我去见世子啊!”

只见那人影一顿,随即快步往这个方向走来,宜珂以为救星将至,更卖力的高声呼喊。

“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宜珂右脸上,力道之重立刻在她白皙的俏脸上留下五指红印。

宜珂呆愣当场,眼神无辜,朝着那人喃喃低语,“范、范夫人?”

那人身旁的老妈子一听这话,当即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那起子弑母杀女的妖妇怎可与我们大太太相比,四姑娘怕是昏头了吧!”

宜珂惊悚至极,定睛向那人看去,这才发现面前的人影竟是平日难得一见的大太太闵氏!

“大……大伯母……你怎么来了?”宜珂身子微颤,做贼心虚似的不住往后退去。

大太太满眼怒火,听得宜珂的话,嘴里冷笑一声,“我要是不来,如何能知道孟家竟还有你这种不知廉耻,遥想自己姐夫的混账!”

一想到自己苦命的女儿尸骨未寒,宜珂竟就敢图谋不轨,打上她女婿的主意,大太太气得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再看宜珂一脸委屈的柔弱模样,她怒气直冲天灵盖,抡起胳膊朝宜珂噼里啪啦一阵猛捶,“琬儿是你姐姐啊!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宜珂被打的连连呼疼,两个丫头挡在她面前也挨了不少下黑手。

宜珂的屋子与宜珈的半月斋仅一门之隔,宜珂院里头的动静自瞒不过六姑娘。

外头一番吵闹,半月斋里也是争执不断。

朱瑾心软,跪在地上求着宜珈,“姑娘快去看看吧,总是一个院子里的,咱不能袖手旁观啊。”说句难听的,要是四姑娘真有什么,住一块儿的六姑娘七姑娘也得担上个漠视姐妹的恶名。

紫薇脾气直,看不惯就直接顶嘴,“四姑娘自己先动了邪念,若不是咱姑娘手脚快,怕是所有孟家小姐的名声都被四姑娘拿去垫脚了,如今受点教训也是应当的!”呀呀个呸的,她先不把姐妹当回事,凭什么咱还得巴巴的舔着脸替她说好话,呸,不去!

低下几个小丫鬟也是意见不依,吵作一团,紫薇和朱瑾一齐抬眼看杭白,让她一锤定音。

杭白慢慢绣着帕子,也不声响,等紫薇朱瑾发问了,抬眼看小主子,温温柔柔的说了一句“咱都听姑娘您的。”

姑娘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咱这些奴才秧子好好办差就是了,左右主子思想可是要落个教唆的罪名。";

窗外宜珂的哭喊声、大太太的怒骂声,一声声钻入宜珈的耳朵,紫薇和朱瑾的争执回响在她耳畔。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救或不救的单选题,宜珈面对的是今后她为人处世所要遵循的原则。救意味着原谅,意味着善念,意味着做一个心存善意,不记恩仇,时刻愿意伸手助人的活观音。不救则意味着恩怨分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做一个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自私之徒。

往事历历在目,她想到年幼时被宜珂泼茶那刻无助的自己,她想到韶华年岁被人抢婚绝望至极的大姐宜琼,她想到灵堂上穆宁侯世子妻离子散的悲痛神色……这世上,果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人善被人欺,若要做一个死后飞升极乐的善人的代价是一世愁苦、半生凄惨,那她宁愿做个下地狱受业火焚烧的自私恶鬼,也要护得所爱之人一生幸福周全!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人若负我、我必负之!

宜珈执笔,蘸墨凝神,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静”字,骨架峥嵘,力透纸背。

想通一切,理清头绪,宜珈拿起笔挥毫泼墨,对屋外的哭喊声充耳不闻。

朱瑾听着屋外凄厉的惨叫心头一颤,不忍道,“姑娘,不如……”

宜珈抬起双眼看她一眼,眼神清澈明净,如一滩清泉般静谧安详,生生止住了朱瑾的话语。

“因果循环,外人不必横加干涉。”宜珈淡淡说了一句,继续抄录着经文。种何因,结何果,大太太的报复是宜珂因得的教训。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尖叫,随后一切消声灭迹,尘归尘土归土,再无半点喧嚣。宜珈素手执笔,执拗的一遍遍临摹着书中经文。

欲知前世因,

今生受者是,

欲知后世果,

今生作者是。

主屋里二太太谢氏抿着茶,听耿妈妈汇报。

“老四怎样了?”谢氏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