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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部分(第1页)

“多谢诸位大人,不知诸位大人想听个什么曲儿呢。”那盲女一进轩廊,便欠身道歉,声音柔脆,听在人耳中,对她更生好感。

杨浩举起杯轻轻转动着笑道:“不知姑娘会吹奏些什么曲子?”

那盲女怯生生地道:“奴家会《梅花引》、《大单于》、《小单于》、《大梅花》、《小梅花》、《虚铎》……”

杨浩目光一闪,忽地问道:“你说……《虚铎》?”

“是,大人听过这首曲子?”

杨浩眸光攸地一缩,盯着眼前的盲女,古怪地笑了笑,说道:“不错,本官……听过这首曲子,那么……就请姑娘为我们奏一曲《虚铎》吧。”

“是!”

盲女答应一声,以唇就笛,一缕圆润柔美、深沉含蓄、空灵飘逸的声音幽幽荡漾开来,杨浩轻轻地吁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萧知府等一见太尉大人听得入神,忙也禁了谈笑,纷纷侧耳倾听。

幽幽笛声在耳畔响起,同时在他脑海中响起的,是柳朵儿的声音:“大人,这不是笛子,准确地说,应该叫尺八,尺八源自羌笛,与笛箫并无太大区别。不过在中原已不多见了。妾身听海外豪商说,日本遣唐使自我中土学去尺八之后,在东瀛大行其道,据说他们的一位太子酷爱尺八,每日吹奏,须臾不离身。不过他们流传的曲目还多是唐朝时候传过去的,像《大梅花》、《小梅花》、《虚铃》、《大单于》、《小单于》……”

随即,他又想起了与汴河帮大当家张兴龙如夫人福田小百合的一段对话。

“张夫人……”

“奴家万不敢当,夫人是张氏,若让夫人听到大人这样称呼必会责罚奴家的,奴家只是夫君的一个侍妾,大人请直呼奴家的名字就是了。”

“喔,小百合夫人,你方才吹奏的可是《虚铃》这首曲子么?”

“大人听过这首曲子?哦,走了,这首曲子本是中原传入我们东瀛的,大人自然是听过的。

不过在我们那里,这首曲子不叫《虚铃》,而叫《虚铎》,听说本是一段佛家音乐,奴家思念故土,偶尔吹奏,不想惊动了大人……”

“《虚铎》……,《虚铃》……”

杨浩唇边露出一丝讥请的笑意:“想不到本官在汴梁眠花宿柳、纵情声色以自污,不止从赵官家手中捡回一条性命,凭这些乱七八糟的***知识,今日又险险救回了自家一条性命。《虚铃》,嘿、一音成佛么?奈何,本官虽是往西去,却还无意做佛陀!”这一计,是太傅宗介州想出来的主意,先帝的真正死因,在确定诸将心意前,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否则先断了自己所有后路,一旦诸将不肯相从,那除了自尽便再无第二条路走了。

如今以先皇遗命相迫,以灭国拓土之功相诱,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相劝,如果众将领有抗旨进军之意,那接下来自然可以继续抗旨。就算他们肯进兵而不肯造反,只消违抗今上的严旨,带着他们离开驻地,也可对外宣扬诸将已反对内直言先帝被弑真相,以大义和既成的事实胁迫他们不得不反。

如今赵德昭言辞切切,已把问题推到了党进手中。他也知道北伐诸军各有统属,党进虽威权最重,要他贸然决断,他也必然有所顾忌,与几名主将计议一番是他必然的反应。所以只能回去等待,不敢露出急躁模样。

赵德昭走后,党进转来转去,最后一拍大腿,吼道:“来人,叫潘美来见我。”

不一会儿,潘美一身戎装,严严整整地到了党进的帅帐,进账抱拳道:“潘美见过党帅,党帅……”

他一抬头,就见党进光着一双脚丫子,穿一件齐肩的小褂子,咧着怀盘膝坐在榻上,就像一个看瓜棚的老农,冲着他挥手:“行了行了,又不是升帐点将,你穿一身盔甲来做什么,坐下,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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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美微微一笑,上前来在党进的榻边坐了,问道:“太尉召我来做什么?”

党进叹了口气道:“仲询啊,老当心中有一件大事委决不下,所以要与你商量一番,你小子心眼多,想得细,这事儿,咱俩一起来核计核计。”

党进把赵德昭所言向他复述了一遍,潘美听了沉声道:“若依吴王所言,纵胜,后患无穷。”

党进点点头道:“这个……老党知道。”

潘美有些诧异地看向党进,党进垂下目光并不与他对视,只是缓缓说道:“千岁虽是皇子监军,但是既不知兵,且性情谦和,素无好武斗勇之志,今突发宏愿,欲抗旨伐汉……”

他语声一顿,又复叹道:“辞驾离京之日,先帝亲送我等出万胜门。三碗壮行酒一饮而尽,先帝一身武艺,龙体强壮,比起俺老党来那身体还要强壮三分,竟尔暴病,世事实难预料,吴王大恸,欲立不世之功以告慰先帝,这个心思也是出于一片至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