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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第1页)

一夜北风乱弹雪,初霁朝阳冷如冰。

这场冬雪不但大得出奇,而且来得太急,止得也太突然,天、地、河、山象是被彻彻底底地洗涤了一遍,清纯洁净,素白一片,看不出丝毫污垢。长安城里所有早起之人打开门窗,都被扑入眼帘的一片冰雪吓了一跳。

但吓到他们的不仅仅是这场只下了一夜的如席大雪,还有城头上悬着的那颗铮亮的人头!

和尚的人头。

大秦国护国法师鸠莫罗的人头!

人头就赫然挂在雪白的城头上,映着冰冷的艳阳,让人毛骨悚然。

城下巡逻的兵卒们发现时俱一片骇然。

只是,如果他们仔细看,就会发现鸠莫罗的脸上带着安详的微笑,似乎正从城头上俯览众生,洞悉着人世间的生死。

。。。。。。

慕容潆冲进慕容冲的房间时,身上带着一阵透骨的寒风,眼里却燃着两团蓝色的火焰。

慕容冲的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慕容垂。

二人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眼,再瞧向立在门边,身体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激动而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的慕容潆。

此刻的慕容潆,不但素面朝天,未着脂粉,而且发髻蓬乱,衣着零散,象是突然有什么急事从她的宫殿里跑了出来似的。

“什么事?”慕容冲抬手示意她再进来些,又上前将房门重新关好,阻隔住门外的严寒。

慕容潆只是剧烈地喘息着,一时回答不上来。

慕容垂伸手拎起自己来时穿着的裘皮披风,几步来到她面前,先把披风披在她身上,才道:“丫头,别冻着。”

“垂,垂,垂叔。。。。。。”慕容潆这时才注意到他,“你,你。。。也。。。也在?”她明显十分紧张,结巴的老毛病便不知不觉地又犯了。

慕容垂也不急,等她说完,点头而笑,徐徐道:“我有时会来。”

他的笑一如继往有一种镇定人心的作用。看着这样的笑容,总会让人莫名多出几分安全感,所以,慕容潆的呼吸慢慢缓和了下去。

慕容冲又重新走回案桌前,一脸不解地瞧着慕容潆,等着她的解释。

慕容潆深吸了几口气,卯足了劲道:“容楼回来了!”

“容楼?”慕容垂愣住了。

慕容冲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又胡思乱想了。”

“不是!我绝没有胡思乱想!他真的回来了!”慕容潆的双颊因为兴奋染上了一抹艳霞。

“你们没有听说吗?日前,秦国护国法师的人头已被挂在了城头上。”慕容潆急道。

慕容冲也愣住了。

这件事他的确是刚刚知道。

慕容潆嘿嘿笑道:“当初,传闻杀了燕国容将军的人不正是他吗?现下想来,一定是容楼没有死,回来找他报仇了。不会错的!一定是容楼!”

慕容冲心中一片疑惑。

慕容潆的话,他很想相信,但又很难相信。

能给自己寻到希望的时候,即使那希望如空中楼阁,飘渺难及,人也总是会忍不住向它靠拢。

寻思了片刻,慕容冲不禁愁肠百转,心想:若真是容楼,为什么不见他来找我?

他会这么想,只因希望来得太突然,也太美好,使他还来不及想到自己的处境,想到未来的相见。这两年来,国破为奴,任人宰割的日子,让慕容冲懂得了人是在屈辱中成长,于挫折里成熟的。但无论怎么成熟,他也是个有血性的男人,被人胁迫,委身于人这样的丑事,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以慕容冲的心性,这种丑事可以被全天下人知道,却不能被容楼知道,他可以被全天下人看不起,但绝不能被容楼看不起。所以,如果现在容楼真的还活着,只怕慕容冲宁愿躲他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他。其实,若非有复国的执念支撑着,慕容冲早就忍不住去以卵击石,同秦王拼命了,那样,纵是死了,也算得了个痛快。可是,他知道自己心向天下,要做的事还没能做成,绝不能白来了人世一遭。‘痛快’虽然容易,不过,那么一来,余下的除了耻辱,就只剩一场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