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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到底亲疏远近，就不甚明了。

来的小丫鬟是上次那个名叫莼兴的，她解释着说，“本来三小姐要亲自来的，只是最近六姨娘房里刚出了些事情，若是三小姐来，怕是会给五小姐惹了闲话。”

五娘笑着允了，“我收拾妥当就去，你先去回禀着，莫要三姐姐等急了！”

这边说着，子苓悄悄看了明春一眼，明春眼珠一转，挑了帘子就出门。

“倒也是个赶眼色的。”五娘从窗口扫了一眼，眼见着在回廊里还规规矩矩，走的略远些俩人的脸上就都有了些笑意。

竹汐服侍着五娘穿衣，眼见天渐渐有点暖意，衣裳添添减减，只是乍暖还寒的，也不敢过分轻薄。一身簇新的藕合轻袄，青缎掐牙背心；下面身着水绿刻丝裙子。

临走前五娘抬头看着八角菱花镜里的人，总归是昨夜和十娘谈的晚了，显得略有憔悴，想了想取出妆奁中一个碧绿牙筒，稍微擦了点口脂上去。这才映着脸色好看些，遂起身出门。

刚到六姨娘房里就见三娘迎出门，拉着她的手暖着，“五妹妹这两天倒是躲我躲得紧，派人去请你也请不出来！”

一句话说的不似怒只是嗔，只是个人听着各有不同。

“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你有长处傍身，我可没有，若是不再好好学学这女红，母亲还不直接把我扔出去？”五娘眼睛微微垂着似是伤心，“三姐都不体谅我，那想来这几日满院的人，都没个心疼我的了罢？”

三娘听着五娘口气无他，松了口气，本来觉得那日她不肯去，定是察觉了什么，现下里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于是亲热道，“好了好了，我可不敢惹你了，哪个在我这撒起泼来我可应付不了！这几日水溶开了，石院风景正好，不妨事我们就去看看。”

边说边招呼着人，五娘也是随着一起。要说这石院，原是太湖石伴着一蝙蝠型的小池塘，天刚初暖，柳枝笼雪嫩芽破蕊，石子圆润稀疏分布，细细看来颇有意趣。

三娘走到半路小声哎了下，“五妹妹，瞧我这记性，本来做好了点心，出门急倒是给忘了！你先走着，我带几个小丫头回去，最近……你也晓得，她们手笨脚笨的！”

这话说一半留一半，让人不由得揣摩：最近十一推掉了五姨娘的孩子，六姨娘那也是受了牵连？

正想着，刚走进去一小丫鬟撞在她身上，五娘还未出声身边的云苓已是呵斥。小丫鬟伏在地上声音也是抖得不成样子，一番话说下来原是今日天气正好，走的路巧的很被光闪了眼睛。

顺着池塘一角看过去，倒真是。池塘粼粼的迎着光，一时闪的眼睛略略发紧。

五娘拦住云苓，朝着小丫鬟挥了挥手，“罢了，今儿出来高兴。”

撞人的小丫鬟忙行了个礼走了，三娘身边的那个引着五娘往前走，五娘眼前猛地一暗。下意识的想起那个小丫鬟纵然换了衣衫，那腰间的配饰倒是有些熟悉。想着猛地拽住了身边的人，伴在身边的竹汐一惊，下意识的拉了一把，五娘眼前不黑了冷眼瞧着，除了池塘粼粼闪着，对岸也有什么折着光。

而那个向前引着她们走的小丫鬟的手，还放在五娘的身后吓的忘记拿开。

五娘笑盈盈的拉住她的手，轻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路上三娘故意步子走的慢，这心里转了百转想着稳妥法子至极，何况就是万一出了什么查过来，其中道道可是多的很。更何况那个小丫鬟身份最杂，在二娘手下当过差被打了出来，后又去了十娘的院子当值，最后又在自己这里。

五娘表面温吞和善，心里那样百转千回的，哪里想不到这层？退一万步，就是她想不到，身边的竹汐可也是个玲珑人。

果然刚到院里就听到哭喊声，想来是乱作一团的。

心下暗喜，面上却做着拧眉，出声呵道，“出了什么事这样乱！没个章法吗！”

眼瞧着水里却是无一丝波纹；怎么，是被救上来了不成？

按着她的计划，她在这边布下了几个小厮，一个个眼亮着呢，只等着五娘落水，毁了她闺誉。就是季氏在这么大庭广众下，又怎么帮着五娘圆一场？更何况沈家的丫鬟口风紧，这些外屋的小厮平日历可都是被刁难惯了，对沈家的怨愤可大着呢！

刚走到边，三娘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只见原本她派去引路的那个小丫鬟凄凄跪在地上，身边的子苓一巴掌一巴掌的没停下，直打得脸上肿了一圈。

“呀，三姐姐取了点心来了？我正好饿的紧！”五娘往三娘食盒里凑着看，倒像是真的饿了。

三娘忽然觉得口齿不太伶俐了，“五妹妹。。。。。。这，这是哪出啊？”指一指那个小丫鬟，子苓动手累了，又换了竹汐上去，眼见着那小丫鬟口里吐了血沫子，好不凄惨的看着三娘。

五娘笑着回头看了眼，“这出啊，大约是莺莺张生好相会罢？”边说边不着声的往边上走，心里下了决定，压低了声音，“说起来，我也是想不通，我素日里和姐姐交好，不知道三姐姐为什么要找梅月害我？”

更前凑了一步，脸上也不复温和，略一看倒比十娘的气势还要凌厉几分。

三娘愣住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大步，“五娘你这是说什么。。。。。。我哪里会做这样的事。。。。。。”本来想要说的理直气壮，哪料到一开口竟是犹犹豫豫。

五娘噗嗤一笑，“瞧三姐姐吓的！难不成真的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亲亲热热的挽住三娘的手，“你看这柳条已经开始破芽了，想来不久就能见春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