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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1页)

“你什么意思?”双髻女孩瞪着李琴青。

李琴青努嘴道:“毁弃婚约,另结新欢,不知算不算‘失德’?”

亭中一片寂然。

忽然,牛丛玉站起来道:“琴青,过来坐下吧。”

李琴青扭过头来吐吐舌,大约也觉得自己出言太过,一转身便想溜回来。

“李琴青!”一个清冷的声音乍然响起,李琴青回头,只见袁黛穿过同伴,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我袁家世袭襄敏爵位,自东越开国以来,便是数一数二的世族,门第之高,除晏姓之外,无人可比!”袁黛站在李琴青面前,背脊挺得笔直,下巴扬得高高,“袁家的一举一动关乎东越社稷,袁家的家事便是东越的国事,你一个小小内史令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对袁家的事说长道短、指手划脚?”她的声音清朗绝然,“说甚么‘德容言工’?你妄论不该论的事,就是犯了妄言之忌,难道不怕被割舌头?”她那冰冷的目光在众女孩脸上逐一扫过,尤其在郁竹脸上多停了会,纤薄的唇角微微一翘,“我们走!”说罢,她决然转身,出亭而去。对面的女孩急忙尾随,临走还回头来使劲地瞪了几眼。

亭中鸦雀无声,众少女目送袁黛的红色背影渐行渐远。

一少女道:“袁黛好像很生气啊,她会不会回去告咱们的状?”

李琴青道:“说都说了,做都做了,有什么好前怕狼后怕虎的?何况现在的袁家比不得以前啦,他们敢乱来,咱们也不是好惹的,丛玉姐姐,你说是不是?”

牛丛玉摇了摇头,道:“不管怎样,袁氏毕竟是世代勋臣,刚才你说的话,确实过分了些。”

众女孩又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笑闹不断。

她们身后,郁竹悄悄用手指抵住了后脑。那里开始微微地涨痛起来,初时还可忍受,渐渐地,那种熟悉的痛感就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很快地,便从后脑蔓延至前额。

“姐姐,你怎么啦?”盛梅发现了她的异样,顿了顿,又惊叫道:“你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头疼病又犯啦?”

少女们也慌乱了,纷纷凑上来。

郁竹努力睁大涨痛的眼睛,昏暗的眼界里只有各色罗裙飘来荡去;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响成一片。她忍痛摆摆手,勉强笑道:“不要紧,只是在家就有的宿疾,出去走一走就好。”她扶着栏杆站起,谢绝了众人包括妹妹欲来陪伴的好意,独自出了亭。

阳光、清风混合着草木清香,将她包围起来。她使劲地嗅了嗅,沉沉的脑子清醒了些。前面是茂密的树林,她信步而入,林间清静深幽,偶闻鸟声啾啾,隔离了尘世一切喧嚣。

倚树坐下,她长长舒了口气,轻轻按着前额,嗯――疼痛似乎消退了些。

早在二年前,她得了这头疼的病症,每月间总得犯上一次,虽延医整治,却未有多大起色,大夫说是因母离世,哀毁过度所至。好在病症虽时时发作,却并未加重,求医之心便也渐渐淡了。只有师父孙岭海,见面总是关切问起她的病况。

不知名的树长得高大粗壮,树冠亦是郁郁葱葱。正午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枝杈,在她身上洒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她阖上眼帘,身子后仰,后脑抵住树身。

树周围,是一片地势平缓的草坪。清风徐来,草木飒飒。头部的涨痛在缓缓消退,但是一阵浓烈的倦意突然袭了上来,怎么也抵挡不住。

飒飒――飒飒―――

“哎,这里干净,就这里吧。”

“嗯。”

“好啊。”

身后不远处的草坪上,走来十多个女孩,一色儿十几岁的青春年纪,个个衣着华贵,身上环佩叮当。她们走到离树二十来步的地方,停下来,叽叽喳喳商量了会,纷纷坐了下来。

“阿黛,咱们就这么走了,未免太便宜她们。依我说,该留下来,与她们好好理论一番。”这少女声音颇为娇脆,神态却是忿忿然。

“就是啊,真是信口雌黄,胡言乱语,一点教养也没有。”某少女附议道。

众人七嘴八舌,皆是义愤填膺,看样子气得不轻。

不错,这便是刚才在夹竹亭与牛丛玉等斗了番嘴、后又离开的袁黛等人。她们一路行来,竟也选中了这块地方继续闲谈。

“真跟她们吵将起来,又有什么意思?”袁黛冷冷道。一身红衣的她居中而坐,在少女中煞是醒目。

“阿黛说得对呵――”有少女道,“吵得厉害起来,还不闹到娘娘们跟前去!”

“闹就闹罢,她们有赵贵妃护着,咱们还有惠妃娘娘呢。”有少女不服气。

“话是这么说,可娘娘们问及吵架原因,可不又要拿着阿黛说事吗?那帮人岂不幸灾乐祸?”前一少女又道。

“惠妃娘娘定然帮咱们的,何况是她们乱说话嘛。”

“惠妃娘娘自然会帮,可是――”袁黛低低道,“咱们别给她再添乱啦!”

众人一阵沉默。接着,有少女道:“若皇后娘娘在世,她们一定不敢这样。”

又有少女道:“我们生得晚,没有福分瞻仰到皇后娘娘的风采。不过听我爹爹说,娘娘容止娴雅,性子端和,处事公正,实在是一位极其出色的皇后,可惜去得太早。”

“娘娘出身袁家,是阿黛的姑姑,自然错不了。”某少女道。

又有少女叹道:“说起来,这真是件莫可奈何的事情。皇后娘娘早逝固然可惜,但只要永王能顺利继承大统,那咱们的状况也不至如此了。本来,永王殿下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嫡长子,被立储应该是件顺理成章的事,可偏偏殿下又是那样,这储君之位是决计没希望的了。”这少女侃侃而谈,言语间似乎颇有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