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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1页)

&esp;&esp;她仰脸的时候眉心一坨红红格外耀眼,晏和抬手半遮眼不忍心看,终于还是没忍住,用绢子给她擦了眉心,从她怀里的一堆水粉里选了颜色淡雅的胭脂,用画花钿的笔,一笔一划,精心勾勒。

&esp;&esp;重岚眉心被扫的有些痒,此时又离他极近,鼻尖只隔了几寸的距离,他身上的淡香立刻盈盈而至,让人想忽视都难,她不自在地想退,没想到他先撤了手,一朵红莲冉冉浮于她眉心,每一片花瓣都透着精心,衬得鲜肤越发粉白。

&esp;&esp;晏和这才觉得没那么不忍直视,颔首道:“尚可。”

&esp;&esp;何长乐瞧了瞧重岚,心里竟有些嫉羡,恨不能那精心被画花钿的是自己,又暗啐自己连小女孩的醋都吃。

&esp;&esp;何老笑着揶挪:“这么多年过去,想不到你于书画之道上又精进了几分。”

&esp;&esp;晏和带着重岚起身:“天色不早,我先告辞了。”

&esp;&esp;何老看着明晃晃的日头,无言摇头道:“罢了,想走的留不住,你回家留心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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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重岚一上马车就立刻就要换衣裳,晏和扬了扬眉梢:“你不喜欢这么打扮?”

&esp;&esp;重岚鄙夷道:“何家小姐硬逼的,谁会喜欢自己穿的跟个茄子似的?”她右衽解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晏和也在车上,她扭捏了下,小声道:“大人,我要换衣服男女授受不亲。”虽然她身子是个小姑娘没错,可内壤可不是啊。

&esp;&esp;晏和默然地看着她,也不知道上回是谁扑过来硬是亲了他一下,现在倒讲究起规矩来了。他想归想,倒也没有和个毛孩子较真的意思,掀起车帘就下了马车。

&esp;&esp;重岚三下五除二换上自己的缎面袄子,又动手把嘴上的口脂,两颊涂的跟猴屁股似的胭脂细细净了,等干完这些,双鲤瓷盆里的水都腻成了胭红色,她擦到额头的时候犹豫了片刻,鬼使神差地把那朵莲花留了下来。

&esp;&esp;晏和再进来的时候,她正用象牙梳子给自己重新梳头,她现在头发已经长出来些,但连肩膀都没到,女孩子的发式都梳不了,只能勉强梳个垂髫髻。

&esp;&esp;她两只手短,够不着脑后的碎发,见晏和进来,忙把梳子递给他:“大人,你帮帮我。”

&esp;&esp;晏和捏了捏眉心,拧着眉瞧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多事。”仍是把象牙梳子接了过来,垂眸给她把碎发抿了上去:“你留这般长的头发也无用,不如再剃了吧。”他说完摸了摸她额前的刘海:“不过额前倒是可以留下,取守护元气之意。”

&esp;&esp;重岚想象了一下那场景,抬头惊恐地看着他:“不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说剃就剃呢?再说了,哪个姑娘家留那种头发的?”

&esp;&esp;晏和上下打量她几眼,漫声道:“你又有哪点像个姑娘家?”

&esp;&esp;重岚没忍住斜了他一眼,掀开帘子看了看车外:“咱们什么时候到家啊?我都饿了。”

&esp;&esp;晏和似笑非笑地看她:“咱们?到家?”他也往外瞧了瞧,微闭了闭眼:“再转过两个街就到了。”

&esp;&esp;重岚自来熟地凑过去:“以后我就要跟着你住了,提前把你家当我家,也方便适应,省得到时候大家都不自在。你家是什么样的?”

&esp;&esp;晏和瞧了她一眼,竟然阖上眼闭目养神起来,重岚嘴巴闲不住,又凑在他耳边嘀咕一会儿,他八风不动,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她只好嗑瓜子打发时间。

&esp;&esp;又走了三炷香的功夫,马车徐徐停在了一家半旧的五进五出的宅子前,朱红大门颜色故旧,门口的镇宅麒麟爬满了蛛网样的缝隙,只有高挂的齐国府的匾额依稀能窥见往日的辉煌。

&esp;&esp;不说别的,就说重岚去京城的时候看的几家寻常侯府,都要比这齐国公府强上数分了,她下意识地去瞧晏和,就见他神色如常,稳稳当当下了马车,门口正在打哈欠的门当正准备赶人,突然目光凝在他身上,惊声道:“少爷!”

&esp;&esp;晏和连个眼神都欠奉,一手牵着重岚,带人直直地进了府门,绕过垂花门进了二道院子,才有位穿着半旧酱紫被子的老嬷嬷前来迎接,面上满是喜色:“大哥儿回来了。”

&esp;&esp;重岚听惯了别人叫他将军叫他大人,冷不丁听见这么家常的称呼,没忍住噗嗤一声,幸好前面有晏和挡着,除了他倒也无人听见。

&esp;&esp;晏和颔首,不理会那老嬷嬷的热络,恩了声道:“我先去给祖父上香。”

&esp;&esp;老嬷嬷忙摆了摆手:“如今灵堂那边正在做法事呢,闹哄哄的,哥儿先随我去见老太太吧。”她瞧了眼他身后带的人,迟疑道:“哥儿带来的这些人,不如先安置在西边院子吧。”

&esp;&esp;晏和无可无不可,重岚自然没什么意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没一会儿就进了主宅延寿堂,延寿堂里只有两个妇人正在说话,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另一个却是四十三四的中年美妇。

&esp;&esp;那老太太穿着褐色金钱纹褙子,瞧着甚是气派,不过此时却满面怒容:“老太爷才死没几天,你们就惦记上这爵位了,他生前那般厚待他们这一房,难道你们不怕他在九泉之下寒心?!”

&esp;&esp;那妇人用绢子掖了掖嘴角:“母亲这就是误会了,我和相公哪里敢对不起爹爹?可是相公也被爹爹记成嫡子,按理来说,这爵位是他也是能承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