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求索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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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部分(第1页)

邵文佳简直就象知道他的意思一样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一处灯火摇曳的地方说道:“我走累了。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那是一家咖啡屋,欧阳东最近时常带上一本书去那里打发时光,他还知道,离那家咖啡屋不远就是一家鼎鼎大名的快餐店的分店,再过去还有一个装饰和味道很不错的饭馆——他一个人平时懒得炒菜做饭,除了早饭随便对付外,午饭和晚饭都是在外面吃的,这快餐店和饭馆这一向都挣了他不少钱。

“走吧,陪我坐一会。”邵文佳小声地恳求道,同时很自然地挽起了他的一只胳膊。她能感觉到那条结实的臂膀不易觉察地抖动了一下,但是他最终没有拒绝。她在黑暗中抿着嘴笑起来。

因为时常光顾这里,咖啡屋的女老板和三两个服务员立刻便认出了这位老主顾,不需要他提示什么他们也知道他的习惯,所以当欧阳东和邵文佳在靠着江边巨大的玻璃窗边找到一处既安静又不大引人注目的座位时,两杯咖啡、一碟子松籽和三样小点心也送到他们面前。

邵文佳夹了两块糖放进咖啡杯里,用银色的长柄匙慢慢地搅动着那深褐色的液体,馥郁的香气随着缭绕的蒸汽慢慢地弥漫开。她一直盯着那泛着星星点点白色泡沫的水面,既没有抬头看欧阳东,也没有对江面上荡漾着的碎鳞一般的梦幻般美丽表示出丝毫的兴趣。她又捏了几颗松籽,把它们在光滑的桌面上来来回回地摆弄着,似乎这小小的松籽里隐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欧阳东悄悄注视着邵文佳的一举一动——这家伙是怎么了?他突然觉得作家这种人确实是让人琢磨不透,确实是多愁善感!

邵文佳知道他在注视着自己,她在细心地挑选一个能让他接受的话题。从昨天傍晚电话里告诉欧阳东今天是殷老师生日开始,一直到现在他们俩人坐在这安静的咖啡屋里为止,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她预先设想到的——除了秦昭!她压根儿没想到这小女孩竟然会失态到那种程度,但是她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爱情这东西,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自私的事物,是唯一无法分享的东西……

“你转会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欧阳东惊诧地望着邵文佳,他再没想到她满脸愁云沉默了这么久,说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他的烦心事。他双手捂着杯子,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哎,这是怎么说的……

直到邵文佳红着脸低下头去,欧阳东才发现自己这样做不太应该,呀,他怎么能盯着她看那么许久哩?他赶紧垂下眼帘端起杯子,用喝水来遮掩自己的窘相。当再抬起头来时,他已经恢复过来。他平静地对她说道:“可以说眉目了,也可以说没一点眉目。”

这话让邵文佳简直无法理解。

欧阳东马上给她解释:“有俱乐部愿意接收我,但是我现在呆着的俱乐部却不肯放人。”

这回轮到邵文佳发怔了。就这么简单?可她在报纸上看见,他的转会牵扯到好多事,也牵连到好几家俱乐部,今天省城的报纸上还说,省城顺烟也对他有意思,一个俱乐部重要官员谈及顺烟的转会收购意向时,还特意提到了他。

“报纸上说的有些是真的,有些纯粹是记者没法和报社交差,自己瞎遍乱造的,”欧阳东苦笑着说道。他觉得还是应该把自己的事告诉她,也许她能用一个局外人的眼光帮自己出出主意也说不定。于是他挑拣出那些能够说的事,把他转会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邵文佳,末了说道,“现在我就是这么个情形,上不上下不下的,四脚不沾地——没人敢担保说我明年会在哪里,天南地北哪里都可能,只要那里有甲A的俱乐部,说不定到时候真要回省城哩,那时我那套房子再不怕没人住缺少人气了。”他指指聚美花园的方向。

邵文佳皱起眉头,思量着说道:“照你这么说,其实你的事就是转会的价钱没谈妥当呀,三百多万,对一个俱乐部来说,不多呀,我看报纸上比你贵的球员还有好几个……”

“……那是对付足协的价钱。”欧阳东笑得就和哭一般难看。

“那,重庆……重庆的那家俱乐部,就是你现在的俱乐部,他们要多少?”

“不能低过八百七十万……”

邵文佳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不算太多吧?”邵文佳迟疑地说道。她只是为了找一个他关心的话题才谈及他的转会的,可她现在才发现,这个在他眼里很简单的事到她这里却变得错综复杂。那些与足球相关的简单知识她都不知道多少。

欧阳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仰倚到座位那高高的靠背上。是啊,对他这样的球员来说,八百七十万是不能算太多,但是这只是把他从重庆展望转到新俱乐部的费用,还有他的签字费哩,经纪人叶强的中介咨询费哩,哪一笔开支都不会是一笔小数目呀……要是他真有披上武汉风雅队服的那一天,单单为他一个人风雅支付的各种费用就得上千万,这还没包括他新赛季的工资和奖金,也没包括俱乐部为他的帐面收入而缴纳的税金。

但是他不打算把这些告诉她。连叶强和风雅的严总都没办法的事,他怎么会相信一个小小的作家能拿出什么好主意哩。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最近这半年没看见你写的文章小说呀,是不是写作不顺利,找不到灵感?”欧阳东转移了话题,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问道。

“也是,也不是。”邵文佳用刚才欧阳东回答她的口气说道,但是她马上就接下去,“我现在住的地方环境不是太好,白天那所幼儿园太吵,晚上胡畅她们几个一回来又太闹……”她忽然停住了话,望着欧阳东。欧阳东却象没听懂她话里话外那层意思一样说道:“是啊,这确实是个麻烦事,要不过两天我托朋友帮你问问?”他攒起眉头思索,“对了,我有个朋友买了好几套房子来出租,要不,改天他回来我带你去看看位置和环境,要是你觉得合适,我也能帮你讨个便宜价钱。”

邵文佳简直不知道该对他说声谢谢,还是啐他一口唾沫。这家伙难道真是象粟琴评价的那样:一个没有一点生活情趣的家伙?

再坐下去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当邵文佳露出想回去的想法,欧阳东马上利索地招呼老板结帐,他还好心好意地把她再送到楼下——他倒是想转身就回去的,但是男人的面子让他没法开口说出这句话。

“不上去坐坐吗?”邵文佳迈出两步又停下来,转过身来小声地说道,“胡畅她们去黄岩湖旅游了,要到后天才会回来……”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可欧阳东却真如同一根木头一般毫无反应,只是朝她摇头笑笑,就迈开两条大长腿头也没回地走了。

秦昭推开房门就楞住了。

她才两三个星期没来这里,这里就完全变了样。

茶几上胡乱堆放着几本录象带,玻璃桌面上有好几滩已经阴干的水渍;昂贵的红木沙发上不单有录象带,还有东一张西一张的报纸,皮夹克就搭在暗红色的沙发扶手上,夹克上还撂着一只袜子,另外一只袜子却不知去向;电视还开着,没有画面,只有静电的微弱响声,电视机旁边叠着一摞录象带,虽然齐整,但是瞧那摇摇欲坠的模样,似乎一阵风也能教这座小小的高塔瞬间崩塌,而最终倒霉的或者就是录象带旁边的那个茶水都还满盈盈的杯子……

而这一切混乱的制造者这时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哩。

猪!秦昭轻轻地掩上卧室门,恨恨地想到这个评语,这都下午三点过了,他竟然还在睡觉,真不知道他一晚上都在做些什么!

她红着脸很小心地瞧了瞧那些到处放着的录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