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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第1页)

“荒谬!”有一个人跳了出来,杜睿看过去,知道是山东七大姓之一的卢家家主次子,吏部侍郎卢照成,只见他盛怒之下居然还做君子态,摇头晃脑道,“似你所言,土地都收归国有,那还有何人肯下力气开荒种田,百姓皆拘于一地,一旦天降灾祸,岂不是要将百姓们困死吗?”

众人见他跳出来,还以为有什么高见,谁承想居然说出这么一番屁话,顿时一阵白眼瞟了过去,都不用杜睿作答,自然有人给出了他答案。。

“卢大人!方才杜大人已经说过了,现在土地的占有者具有使用权,百姓若是开荒种田,使用权在手,有何不可?另外一旦天降灾祸,受灾的百姓因土地之故被拘于一地,防止流民衍生,如此岂不更好!”

说话的人是中书令马周,他便是出身贫苦,得太宗青睐,擢拔入仕,而后便一路高升,位居三省高官之一的中书令。

一开始他听着杜睿要求改制这个,变法那个,同样觉得荒谬,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国所行之法,干系重大,岂能说改就改,说变就变,但听了杜睿详细的解释之后,他的想法也跟着变了。他原本就是极其聪慧之人,自然知道杜睿所说的句句在理,看得出,这法是不变不行了。

卢照成被马周抢白,心中一阵恼恨,他原本就看不起这个出身微贱,却身居高位的中书令,只是此时杜睿才是心中大敌,对马周的恼恨也只能暂且放在了一边。

“杜睿!便是这两点说得通,可是你想过没有,我等家中的土地也是数代人,勤俭持家,一分一毫积攒下来的家业,并非巧取豪夺,若是按你所说,全部收归国有,这岂不是让圣上与民争利,夺人田产,平白的败坏了圣上的名望吗?”

要是要接着卢照成,向众人解释他的改革意向,杜睿都懒得理会这个蠢货:“在下刚才已经说了,是将所有权收于国家,使用权分与个人,圣上如何与民争利,夺人田产了!卢大人心中只有你们卢家的利益,可曾想过大唐的江山设计,既然卢大人说家中的田产都是靠着勤俭持家,一分一毫积攒下来的,那么在下倒是要问问,卢家兴旺不过始于两晋,如今卢家田产何止十万倾,便是卢家从那晋武帝司马炎时起便做宰辅,如何又能积累下来这么多产业!?”

卢照成被杜睿反问一句,也是哑口无言,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其实这时节的豪门大族,又有哪个是干净的,虽然不至于巧取豪夺,但是一些上的不台面,见不得光的事情,自然是少不了的。

“那~~~~~~那是我自家事,与你何干!”

卢照成想要退却,可是太宗一听卢家居然占据着十万倾的土地,登时就怒了,厉声道:“马宣良!”

侍立在太宗身侧的马宣良道:“微臣在!”

太宗面色阴沉,道:“你速去范阳,看看杜睿所说,是否属实!?”

马宣良尚未回话,身为户部尚书的房玄龄便出班禀道:“圣上无需查访,杜大人所说句句属实!不仅仅是范阳,河间也有卢氏的田产,其地之广,不止十万倾!两地生民,多为卢家佃农,因卢家有官身,无需纳粮,是以圣上不曾知晓!”

太宗闻言,大怒道:“好一个范阳望族,卢照成,你口口声声说朕与民争利,难道这句话用在你身上就行不通了吗?你一姓之人,便占了十万倾的土地,反倒来说朕,朕看这大唐天下,应当给你卢家来做主!”

卢照成被太宗一番诛心之论,说得冷汗淋漓,面色惨白,忙拜服于地,慌忙道:“圣上恕罪!微臣绝无此意!微臣绝无此意!”

太宗冷笑道:“你一姓之人,却要万民奉养,还有何面目口口声声仁义道德,朕看你这礼部侍郎也不要坐了,便是当真坐,似你这等虚伪之人也做不牢靠,传旨,罢了卢照成礼部侍郎之位,发回原籍,此外着范阳,河间两地官员,自今日起,将卢氏所有田产来历都查清楚,凡是巧取豪夺而来的,一律发还给原主。。杜睿!你这田制改革,朕允了,自今日起,废除均田制,将永业田全部转为授田,所有权归朝廷,使用权归个人,杜睿你回去拟个章程过来,马周,此事你便帮着杜睿一通料理!”

杜睿和马周听了一同领命道:“臣遵旨!”

太宗接着说道:“说了这田制,杜睿!你再说说这税制如何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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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也当真是动了肝火,想他一国天子,一年下来日子过得也不过是紧紧巴巴,当初想要休个景阳宫都修不起来,那些豪门大族居然大肆鲸吞田产,日子过得奢靡无度,岂不可恨,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杜睿知道太宗这一次是当真想要对那些世家大族动手了,他不过是充当了一个打手的角色,他同样也知道,一旦税制改革提出来,那可就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了,弄不好到时候,天下汹汹,世家大族的人都要吃了他。

不过太宗的信任,和殷殷期望,让他这个现代人生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张口便道:“圣上!圣人有云: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独有,可见圣人都认为天下万民对国家有着同等的权利和义务,既然权利享受了,义务自然要尽,可如今,奉养我大唐的却只是那些平民百姓,而那些世家大族却仗着官身,和一句士卒官绅不纳粮,拒绝履行他们的义务,这岂非荒谬,将奉养国家的重担,压在本就困苦的平民百姓身上,而世家大族之人,却仗着祖宗余荫,张口一个古例,闭口一个祖制,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因此臣建议,更改这些不合理的祖制,施行官绅一体纳粮!”

“大胆!”

这次跳出来的又是崔忠恕,方才卢照成的下场,已然吓得他胆战心惊,生怕太宗再将怒火烧到他的身上,可是如今杜睿的一番话却是触动了他最根本的利益,豪门大族之所以兴旺,就是因为无需纳凉,不用服徭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那些农民,才愿意将自家的田产,挂靠在他们这些大族的身上,逃避赋税,要是当真像杜睿说得那样改,他们还怎么维持高高在上的地位,怎么保住他们大族的余晖。

“圣上,自古官绅不纳粮,这乃是祖制,岂能乱改,圣上要是听了这谄媚小人的乱眼,岂不是要寒了天下士人的心,到时候还有谁愿意为朝廷效力,圣上啊!为社稷安泰,臣请圣上诛杀此獠!”

誰知道杜睿连理都不理崔忠恕,突然高声道:“臣要状告一人!”

太宗诧异道:“杜爱卿你要状告何人!?”

崔忠恕心中大惊,刚才卢照成就是被杜睿给搞下去了,难道杜睿要装告他,对于族人都做过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要是杜睿真的把火烧到他的身上,那还得了。刚要说话,却听到杜睿突然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微臣要状告当今圣上!”

一句话,满室皆惊,便是太宗也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瞪着杜睿,也不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注意,不过当着满朝文武,被臣子状告,太宗的面子如何下的来,当时就怒了,道:“杜睿!你要状告朕,说说看,你要状告朕什么?若是说不通,朕当治你欺君之罪!”

李承乾此时也被吓了一跳,誰知道杜睿唱得是哪一出,连连给杜睿使眼色,杜睿却假装看不见。

崔忠恕反倒是抓住了机会,就像死了亲爹一样,大声哭喊道:“圣上!杜睿狂妄,居然敢当面傍君,罪无可恕啊!”

其余的像权万纪等人也纷纷如丧考妣一般,大喊道:“圣上不治杜睿的罪,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杜睿对那些人的表演,却是冷旁观,等到他们都安静下来之后,方才一脸平静道:“臣状告圣上避税!方才圣上也认可了微臣的话,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既然如此,想来圣上也是认同微臣方才所说的,权利与义务之论,既然如此,圣上身为大唐君主,享有最大的权利,当然也当尽同等的义务,如今皇庄田产所处,皆入皇室之手,却未按税法,依法纳税,微臣状告圣上,有何不可!”

太宗虽然恼怒杜睿不给他留面子,不过却也明白了杜睿的意思,要想当真实现官绅一体纳粮的新税法,他这个皇帝不能不作出表率,要是连他这个皇帝都纳税了,其余的人还能有什么怨言,就算是当真乱起来,大义也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