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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九天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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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第1页)

到了这时也没有想到会从二十个姐妹中留下,然后又见到了十五。经过十五指点她讨了郑夫人喜欢,被送到了大人房里。突然之间便有机会与大人近距离单独在一起。她进了房秉息打量,大人正在灯下低眉顺眼的看书,灯光为他的脸色添上一层淡淡的润泽光彩,能瞧见细细的绒毛,自然鬓角,脸部的俊美轮廓被灯光摇曳出明暗的阴影,是形容不尽的韶光华彩,倚着榻边坐着,暗紫色的锦袍和长长的衣带散落开来,铺逶于垫,仿佛那掩不住的光彩洋溢,便满满溢出随了锦袍缎带流转倾泄,只因了这一副闻名天下的绝世美男子的身形容貌,便连那一袭暗紫锦袍,那承接锦袍的席垫、那被倚的软榻、那置书的几案、那散发柔和光线的灯烛以至这整间房都是完美得不像真实,只如一幅画卷一般了。

赵小只是瞧得发痴,与她以前的经历相比较,眼前所见便恍然是天上人间,两重不同人世了,心里从来也没有过这么温柔美好的感觉,只想若是能一辈子便在画里这么陪着他那该是一件多好的事。忽地清醒过来,明知这天下也不知有多少女子有这样的痴心妄想,自己何其普通卑贱,只是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得到这得天独厚的机会,若是只是一味痴迷,只会令他生厌,断然无望,失去这次机会,便悔也不及了,需得有些方法。若是能得他言笑一句,这一生便也是幸福之极的事。赵小惊醒忙扭了头不敢再看,深怕便迷陷进去不能清醒,却细细想十五说过的话,大人是不喜痴盯着他不放的。大人喜无拘无束,活泼胆大的,大人喜欢什么,我便要做什么。便鼓起勇气,然后听到一个自己也觉得奇怪的声音在不停说话、嘻笑,到底说了什么她现在却全不知道全不记得了,大人朝她看过来,双眸在灯下灼灼生辉,隐着笑意,又似略有好奇,他问:“你不怕我?”她几乎马上想回答,‘怕得一直在发抖’,可是她说:“我不怕你,我只怕马,你又不是马。”虽然她已经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可是那话一出口,还是知道说错话了,立时便感觉到有一种轰然间大祸临头的绝望,她不是怕死,她只是怕就此与他相隔,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大人并不怪罪,只是微微一笑,嘴角抿出好看的弧线,眼里的笑意反更浓了。于是,她又意外惊奇的发现,这个久经沙场,令将士歌诵,令敌人胆寒的大人的性子还这么随和温柔,她被他拉进了怀里,眼前便也只能望见那一双深遂的眼睛,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他的眼底深处有一些更动人的东西,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只这么一瞬间她已经到了他怀里,便再也没有了任何想法。

赵小只是对镜脸红,大人走后,她有时和府里其他侍妾,丫环说话议论起大人,听到的都是好话,大人对夫人温柔,对下人随和,处事冷静、果断,又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在赵小的意识里便形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人,这世上难道当真有完全没有缺陷的人?赵小看来,大人唯一的缺点便是身份,只有这一个缺点,身份之差便令他高不可攀,便令她只能独自苦苦暗慕,但是,赵小也是无奈,既然爱上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十五说大人已经面目全非,这么美的大人面目全非会是个什么模样?倒是好奇,更加惴惴不安的是,三个多月了,大人还记不记得我?大人回府了,现在就在房里,我又要找个什么机会去见他,接近他?望了望外面天色渐渐暗下,赵小只恨不得自己从小练了武艺,有飞檐走壁的本事,可以直偷偷潜入他房内,便省了在这里烦恼,在这里思念,在这里等待。当下,再照一照镜里,确认打扮得十分美丽了,咬一咬嘴唇便壮起胆子快步走了出去。

却说高长恭回京后独身进宫,在宫里不便再蒙面,见有宫女侍卫侧目而视,恐惹旁人议论,只举袖遮了脸面一路走进,迎面正见和士开从廊上走来,本应仇人相见,份外眼红,和士开认出是他,却是想不到他会突然出现在宫里,倒也有些害怕,一时呆呆站住,脸色红了又白,显得惊疑不定。高长恭虽恨这人谗言害死兄长,但他经历见识与几位兄弟不同,心性耐性自然也是不同,知道此时不是怨恨和复仇的时候,反只笑一笑,先抱拳道:“和大人,我最近患了重疾,和大人认不出我了?”

和士开方才惊醒过来,行下礼去,却也自言笑如常,瞧了高长恭肿面,只关心问所患何疾?可有用药等语。高长恭便也站住和他聊了几句,丝毫不涉及兄弟之事。因担心五弟安危,只稍稍说了几句,便作了个请的手势,道:“咱们便一同去面圣,我现今患疾正要请辞兵权,劳烦和大人从旁替我美言几句。”和士开只道不敢,又道:“长恭大人国之柱石,乃邻国、突厥深自忌惮之人,小臣斗胆说一句,别说大人小有面疾,便是卧床不起了,恐怕也要连床抬到边境军营里压阵,这兵权只怕是辞不掉。”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一同走入后宫,高湛自从听了和士开‘一日快活敌千年,纵情享乐’的谏言后果然常常在后宫酒色娱乐,每过三四天才上朝走一趟做做样子,略坐一坐,片刻无言便又退朝返回后宫继续玩乐,今日玩的仍是残害亲侄的游戏,只把高延宗覆卧于地,用马鞭一气抽了四、五十鞭,抽累了方把马鞭交给伺卫继续,自己坐了饮酒休息观赏,伺卫又抽了一百多鞭,马鞭共挝之二百,高延宗先还哀号呼救,现已浑身浴血,没有了声息,奄奄一息,周围地上也流出大滩的鲜血,眼见不过再几鞭便要魂断深宫,追随大哥、三哥而去。却有贾护进来禀道是‘兰陵王、和侍中来见。’

和士开倒也罢了,常在宫内出入,高湛听得高长恭突然进京来见,也不由心里有些忌惮,猜着他是为兄弟而来,先放下高延宗不管,宣高长恭、和士开于别殿来见。

高长恭、和士开于别殿晋见陛下,高湛令二人起身了,瞧了高长恭便是‘哎呀’一声,道:“肃侄,你如何变成这般模样?”

高长恭忙以袖遮了道:“惊着陛下了。”

高湛走下来到长恭面前,亲手拉开他衣袖,又仔细端详打量,脸上露出做叔叔的怜爱痛惜神色,与杀害其他侄儿时便全然不同,只道:“肃侄受苦了。”

高长恭便道:“臣患疾愈重,唯恐耽误军事,特此来京请陛下允臣辞去兵权官职,以作休养。”

高湛怔了一怔,略有所悟,慢慢回位上坐了,方道:“肃侄你这疾倒是患得正是时候。”望了道:“你两个兄长无礼冒犯,已被朕处置,想必你知道了,你可有什么想法?”

高长恭回道:“已听说了,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没有想法。”

高湛微微一笑,只道:“你难道不是为了替你五弟说情而来?”

高长恭闻言知道五弟尚在人世,心里暗喜,只作尚不知五弟之事,道:“臣实是为疾患病重前来请辞官职,至于臣五弟,向来骄纵不法,不但陛下不喜,臣也早已生厌,已立誓与他绝交,不相往来,还请陛下成全臣这一个心愿,将他远派外地,离臣越远越好,最好终生不见。”

高湛微微点头,道:“我若成全你这一心愿,你也需答应阿叔一事。”

高长恭忙是跪地叩谢,又道:“君令莫敢不从。”

高湛道:“起来罢,你患了疾病,阿叔也深自心痛,定会遍访天下名医为你诊治,你也要记得你在先太后临终前曾对她立下的誓言,活一日当保我北齐一日。如今不过小小疾患,怎就生退却之心?仅此一次,以后再不准拿辞官要挟朕。”

娄太后临终时确是要高长恭在病榻前立誓,终生保北齐国土方才闭目,高长恭见九叔提起此事,忙道不敢,只道:“臣既然立下誓言,便要做到,实在是患疾无奈,也只想做暂时休养。”

高湛瞧了他模样确是不假,倒又呵呵一笑,道:“这‘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以后你要暂让与阿叔享用了。”和士开见高湛笑了,便也奉承陪笑,对长恭道:“瞧我说得没错罢,大人是必辞不掉的。”

高长恭遂先告退出宫,回府后,宫里御医尽出,结伴来府为长恭诊断医治这面肿‘无名之疾’,和士开也自是送了许多珍稀贵重的药材过来不提。

到夜里客散之时,高长恭方使人悄悄去打探五弟消息,又让备酒案,阿六进来为难磕头道:“大人,出门时夫人嘱咐属下劝大人少喝酒。”高长恭只是黯然道:“我不多喝,只借酒水对月祭拜一下两位兄长。”阿六方退下了。

十三打探完消息来报,道:“安德王被挝了二百马鞭,几乎死了,现已送回府里,正在救治。”高长恭心始方安,只是已当了九叔面前立誓从此再不与五弟相见,自然便要算数,无法前往探望,却也是为保他性命无奈之举。当下,在房后院里备了酒案,对月遥祭两位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