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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芳消歇的意思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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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第1页)

脑,她占据着他的心胸,江山红颜竟这么奇妙地糅合在了一起,成为他骨子里不可抽离的一部分,遇见她,他思维里无意中多了一份所有难缠麻烦都能迎刃而解的开豁,是他命途中的一路锦绣花开。

“你们俩都消停消停,”皇帝比照着几本奏折陈述道:“朕手头有其他几个省的奏折,就拿四川的例儿来说,朕放旨让他们采办楠柏四百余根,四川总督武黎昌,勘察道路,开辟运道,跑到深山老林里寻觅合适的木料,开伐完了之后,一根根漂放到嘉定,又扎筏东下运回京,说实话朕原本对四川没报多大指望,毕竟那地方水路不通,崇山峻岭,悬崖密布,动起工来,实在为难人力,不料他却给朕办成了。”

停下抿了口茶又道:“跟四川比着,浙江水利通达,佳木繁茵,他吕庆丰居然跟朕抱怨说他们那地儿贫穷没树,也不知道他是觉着朕傻,还是以为朕是眼瞎?”

祺祥拗着不改口,凑着下巴沉思,“说不定人那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皇帝脸色青黄不接,扣了杯盖驳斥道:“什么隐情?他就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今年运河结冰不化,运输不畅,漕粮亘在南面迟迟运不回来,他三番五次跟朕递折子,要朕把漕粮往他们省分拨,跟朕哭穷,朕提的量他不满意,就用木料这事儿来要挟朕,朕要巩固甘陕一带军防你又不是不知道,正是急需粮饷的时候,他不分主次,一味跟朕较劲,你也跟着他胡闹!”

祺祥一听,瞬间倒戈,扯着嗓子骂咧,“好小!跟爷玩儿阴的,我说在杭州那时候怎么对我那么亲热,死活要跟我拜把子兄弟呐,原来就是奔着这出,几框子春笋就指望把爷收买,亏得爷没信他的!”

皇帝不说话,每年各省官员进京贿赂京官的“敬炭”,数字报出来,就多得发指,他才不信两人之间就那么几箩筐的笋子来往,不过这就是世道为官的一种无法根除的模式,积弊有必要的时候,该清还是要清,通常情况下,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任由势态发展超脱控制就算皆大欢喜了。

“不是已经信了!”皇帝适时打压道:“几框子吃的就把你胡掳成人家墙那头儿的了,朕不管你跟他之间有什么名堂,明白过来就好,再和人家合着伙,跟朕玩猫腻,甭怪朕不客气。”

像他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无耻行径,皇帝要真跟他计较起当中的关节,其实性质很严重,知道说这番话也是替他圆面儿,祺祥赶紧顺杆子爬,满嘴应允道歉。

两件事情,一件没商量妥,皇帝烦得直皱眉,一杯连一杯地喝茶,又听见他问:“近两年宫里不刚大修过吗?皇陵里也整得差不多竣工了,您又大采土木做什么?楠木,柏木,陈黄松,各三千根,也不嫌折腾。”

皇帝默了下,从盛苡手里接着茶盅,平淡道:“部分留着等宫里,各处行宫修缮使唤,剩下的,打算送到天寿山,祁氏一族的墓群,家庙,宗祠也该休整休整。”

杯身一抖,热茶倾注,浇了皇帝一手,众人皆惊,齐齐奔赴过来,皇帝挥了挥手道:“既这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慢慢商量着,”说着看向王恒恩,“这两日可能你们户部的事儿会多些,记得抽空跟黍尔泰你们两人商量选秀女一事,各省采办木料的款项,捉紧时间跟他们交接报销清楚,无事,你们都先退了罢。”

几人应是,依次退出殿外,祺祥留在最后,临走冲他竖了竖大拇哥,他觉着皇帝这招儿玩儿得实在是高,哄女人,宠女人,无外乎就那几种法子,有钱的给钱,一般的女人不会跟钱过不去,金银珠玉,发簪臂钏,什么贵重来什么,大不了一个指头上串一只戒指,横竖压不死人。

没钱的,好话总得会说罢,练出一张甜嘴皮,把人往蜜罐儿里浸,一般女人谁不喜欢听好话啊,柔情细语可劲儿地招呼,撞见心境软乎不招架的,没准儿能唬得人连亲妈都不认。

遇见油盐不进,不一般的女人,就必须采取高深的方子,钱财口才毕竟都是表面之物,女人最为看中的还是男人本事能耐。

他不得不佩服皇帝的城府,把人家扣在桌案前观察他指点江山,杀伐果断的日常生活,这么肚中有乾坤的爷们儿谁不爱?关键是这么多的乾坤他琢磨出来还是为了你,再冷硬的心肠也抵挡不了这个啊。睿亲王一面走一面替皇帝鸣冤,要是这招还不成,那皇帝也忒可怜了。

盛苡趴在他的膝头,替他把手上的茶水擦干净,眼前蒙着一层雾气,俯下身子道:“奴才谢万岁爷隆恩。”

皇帝伸出手蜷了蜷,“起来。”

她半仰起面,犹豫着,他把手探近,“起来。”她缓缓探出手,指尖触到他的,本能地往后缩了下,被他追上含握住,慢慢把她拉起身,很快又松开,转过身道:“批折子罢。”

盛苡略怔,点了点头提笔替他批注起折子,心绪却越难稳当下来,她看着他的侧影,□□流利的肩线,是他的仇人,却又一味地将她救赎,她有股隐隐的冲动,一只蛾子慢慢冲破她的心茧飞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的突破在明天,今天写不成了

☆、尧黄定情

将近五月,天气已经有些微微泛热,一桌子的奏折批示完毕,两人的鼻尖上俱裹上一层细汗,小康子瞅准空当抱着一只窄颈白釉矮瓶请安进殿。

“回万岁爷,这是御花园新开的牡丹,插了瓶,请万岁爷观赏缓神。”

皇帝挥手叫退他,看向案前那只釉瓶,盛苡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几只姚黄昂颈盛放,硕大如碟,宛若他胸前的金线龙头。

在宫里,跟粉紫一类颜色的牡丹相比,黄白更得青眼,其色更能彰显出皇家的高贵。

“不亏是建贞家的闺女,你跟他很像,有条理,直觉很敏锐。”语调平淡,听不出什么感情。

盛苡有些发愣,这是第一回从他口里听到对她父亲的褒奖,想起下午帮他挑拣奏折那茬儿,几乎不确定这话到底是贬是讽了,毕竟皇帝的面子大于天,即便她是出于帮助的目的,人家也不一定会领这情儿。

“奴才不是故意……” 他打断她的话,“朕喜欢你这样。”